王念恩微微抬起眼皮来,漫不经心地说着,不过在杨璟看来,只不过是拙劣到了极点的表演罢了。
罗教平护着王念恩进来,谁打了夏至丫头的耳刮子,王念恩还会不清楚?
只是罗教平并没有想到,王念恩竟然真会为了杨璟而向他这个知事官火,真要让他这个知事,给不入流的推吏赔礼道歉,这简直就是耻辱!
“王公公…这大牢重地,人犯又生死攸关…下官…下官也不得不谨慎行事,这位姑娘也没个身份,下官更不知道她是杨推吏的奴婢,直以为是进来坏事的,劝阻她离开之时,只是衣袖不经意扫了她一下…”
罗教平很显然是放不下自己的脸面的,但这件事情他却是想错了,他低估了杨璟的决心,如果他不出来赔礼道歉,难道还让王念恩低三下四请求杨璟谅解?
见得他张口分说,王念恩也不胜其烦,连他这个伺候在官家左右的大太监都缓和了语气,叫杨璟一声杨推吏,更何况你个提刑司知事!
“混账!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大老爷儿们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恁地找甚么借口!”
王念恩顿时暴怒,跳起来就给了罗教平一个耳光!
“啪!”
这一耳光干脆利落,王念恩也是出了死力,罗教平虽然武功不错,却不敢在王念恩面前放肆,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子,后槽牙都被打松了两颗!
“公公…”罗教平难以置信又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然而王念恩内心却激荡不已,因为适才虽然只是做戏,但也满足了他炫耀男性权势的虚荣心!
罗教平见得王念恩如此,心里也是愤恨难平,却又不敢违逆王念恩,只好又将仇恨转向了杨璟,那眸光之中满是仇恨的烈焰,恨不得将杨璟烧成灰烬!
一直冷眼旁观的杨璟也是内心暗笑,倒不是因为惩罚了罗教平,而是他看得出王念恩在做戏,虽然只是做戏,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这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了。
杨璟连忙装出惶恐的神色来,朝王念恩说道:“公公这…这如何使得…这倒让杨某过意不去了…”
王念恩只是摆手笑道:“杨推吏通晓百家,非但破案是好手,连医术也都让人为之惊叹,这淑仪夫人的毒可就靠你了,这些人也是瞎了眼,竟然打了杨推吏的妹子,本公公若不打醒他们,只怕以后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杨推吏无须如此,还是抓紧时间解毒吧。”
杨璟见得罗教平被打得满嘴是血,又看了看夏至丫头,但见得小丫头露出洁白的牙齿正在嘻嘻偷笑,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便拱手答应道。
“王公公所言极是,救人要紧,烦请诸位暂且出去,淑仪夫人眼下是受不得半点惊吓了…”
王念恩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便摆了摆手,罗教平及一干护卫尽数退出了牢房,然而杨璟还不满意,朝王念恩说道:“杨某解毒的手段有些特别,需催吐和导泄...还请公公一并移步到外头去…”
王念恩闻言,也是气得咬牙切齿,可杨璟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他还要厚着脸皮留下来?
这催吐和导泄都不太雅观,留在此处怕是要冒犯淑仪夫人的清白,杨璟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王念恩也只好忿忿地冷哼了一声,甩袖走了出去。
此时牢房之中便只剩下杨璟、夏至和鹿白鱼,以及老御医齐悬济了。
“杨推吏,不如老夫也出去候着?”齐悬济心底其实好奇到了极点,急迫想知道杨璟这个小推吏到底如何解除马钱子毒,他倒不在乎王念恩被赶出去,他忌讳的是看了杨璟的独门秘术,这可是各行各业都应该遵守的规矩。
不过杨璟早就有了打算,既然早已看出王念恩忌惮这老御医,这位老御医才是此行的关键人物,他自然不可能得罪这位老御医。
而且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让这个老御医对自己刮目相看,似老御医这等宗师,唯一能够让他们动心的,也就只有未知的东西了。
这也是杨璟敢于顶撞王念恩的原因之一,既然有把握赢得老御医的好感,又何必费力去讨好一个对自己充满不屑和鄙夷的太监?
再者,从适才老御医不嫌脏污给阎立春检查,杨璟便看得出齐悬济是个有医术也有医德的善良老者,自己在王念恩这样的奸佞面前不卑不亢,非但不会惹恼他,反而会让齐悬济觉得他杨璟是个有风骨的人!
念及此处,杨璟便笑着拱手道:“晚辈岂敢如此,老先生这般一说,倒是折煞了晚辈,这解毒之法也不算玄妙,所赖者不过家中所传的一味独门秘药,万事还需老先生主持大局才是!”
杨璟这般一说,齐悬济不由点头,抚须微笑,杨璟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给阎立春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