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璟早先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也怪自己没能坚持办案原则,没有将林家的亲属分开来询问,如今老夫人邹氏开口,又当着子女的面,个中细节断然不会说得太清楚了。
古人讲究为尊者讳耻,为贤者讳过,为亲者讳疾,意思大概是说,但凡尊者、贤者和亲者的过失、耻辱和不足之处,都必须尽量去隐瞒。
更何况林文忠身为德高望重的矩州刺史,非但是尊者、贤者以及林家的亲者,更是一名死者,而对于往生之人,该是为死者隐,许多事情更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邹氏之所以不让女儿林雀儿开口,约莫就是怕这小女孩子已经吓坏了,口不择言之下,说出一些不得体的话来,影响了林文忠死后的声誉。
可杨璟探问他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查案子,自然是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的,似邹氏这般囫囵,只捡好听好看的说,又如何能够从中看出异常和端倪?
心里虽然也有些懊恼,但杨璟终究还是保持着耐心,听着邹氏开口道。
“今日老爷回府之后,心情很好,便让厨子早些备膳,除了爵儿公干之外,一家人都在,老爷也少见地说笑了两句,用了饭之后,老爷还让勋儿官儿陪着,到园子里头走了一圈...”
邹氏说到这里,林勋赶忙接过话头道:“大人,情况确实如此,父亲...父亲走了一会儿,便说有些乏了,要早些回去歇息,还感叹说老了不中用了,往日里哪有这么惫懒的时候...”
邹氏扫了儿子一眼,林勋也不再开口,老太太接着说道:“雀儿每日饭后都会陪老爷走走,权当消消食,可今日却没能陪老爷,便想趁着老爷还没睡着,到房里去问候几句...没想到...”
邹氏抹了抹眼泪,有些疼溺地摸了摸林雀儿的头,后者却又掉泪了。
邹氏继续说道:“今儿府里有些事情,老管院找老身说了一会儿话,听到雀儿的惊叫,老身便赶紧过去了...”
“再后来勋儿和官儿也都到了,见得这等情况,便让老管院使了个腿脚麻利的,到知州衙门去报案,事情就是这么个经过...”
邹氏说完之后,杨璟心里也在飞速思考着,这邹氏实在有些古怪,早先接触之时,分明是个和和气气温温吞吞的老主母,为人极其亲近,对杨璟也是客客气气,怎么就在这件事上,如此排斥杨璟,就好像不希望杨璟再进一步调查一般,莫不成她知晓凶手是谁?许是她想要保护凶手,才这样装疯卖傻?
心里虽然还有些疑惑没有解开,但杨璟不想再浪费机会,更不想再一次违背自己办案的原则,当即朝邹氏说道。
“诚如老夫人所言,最早进入房间的是林姑娘,而后便是老夫人和老管院以及二位公子,本官想与诸位都单独谈一谈,哪个房间可以借用一下?”
杨璟已经不容邹氏反对,用上了强势一些的本官称谓,没有询问他们同不同意,只是询问有没有房间可以充当临时的审讯室。
当然了,杨璟虽然强势了一些,但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既然只有你们几个人进入过房间,向你们了解情况,也无可厚非。
甚至于杨璟根本就不太在意老夫人的陈述,因为她只是说了大概经过,并无任何细节,这也在杨璟的预料之中,但也不能说她的话并没有任何的价值,杨璟还是能从中得到一些启的。
林勋似乎也生怕娘亲再针对杨璟,便指着院子左的书房道:“大人不如到书房去吧。”
杨璟点了点头,就要走进书房,此时却见得李准等人已经完成了周围的调查,回到了院子里头来。
杨璟便停了下来,见得李准眼色有异,便稍稍离林勋等人远了一些,但听得李准禀报道。
“在房间的后窗现了几个脚印,很是凌乱...”
“后窗?”杨璟顿时振奋了精神,他在林文忠的房内勘查之时,也曾经重点检查过窗台,但窗台以及窗边的地面都没有足迹或者手印,说明并未有人从窗台出入过,但此时李准却现后窗有脚印,这说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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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有人在窗台后头窥视!而凌乱的脚步足以显示,那人似乎怕被现了,才仓惶离开,如此说来,且不管此人为何要窥视,此案已经出现了一个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