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摇头叹息,终于起身站了起来,“朱瑾,我们也回去吧。”
朱瑾:“驸马还要河堤上呢,不去寻他吗?”
“不去了。”天锦眼里黯了黯,用了近乎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呢喃道:“他总要自己想明白才好。”
两人从铭水居出来的时侯,日光正当头。外面依旧有大把的游客,桃花的馨香时时传过来,微风撩的衣袂翩然起舞。
回去路过,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迈进家门口,朱瑾终于还是没有憋住。
“公主可是在怪徐先生冒进了?”
天锦顿住脚,回头看了她一眼,复又起步往院子里走进去。“你是这样想的?”
朱瑾这才解释道:“徐先生的确是有些急功心切。但这也不能怨他,自从公主出事,虞美人四分五散,若不是徐先生顶着压力,暗中周旋,只怕虞美人组织没有这么快恢复正常运作。况且,司马道子只手遮天,几乎是独揽朝政。老皇帝一死,新皇又是个糊涂的,就连辅政大臣谢安现在也是避退锋芒,不愿与他正面起冲突。若不能一举将他拉下来,恐怕以后就更难对付了。”
天锦了只是一笑。“司马道子操纵实权的确难以对付,可他在本宫眼里,已经是个废人了。说到谢安,可有派人去查,他是真病重?”
朱瑾:“确实是病重。”
“所以……”天锦又是一笑。
“所以?”朱瑾被她这故弄玄虚的语气,挑起了兴趣,双眼光着光亮望着她。
今日在铭水居,看到谢琰变脸,天锦的心情十分不错。她瞥了朱瑾一眼,“淝水一战之前,陈郡谢氏在南朝门阀士族里并不挑尖。是本宫和北朝的百万大军成就了他们。那谢安被世人广为传道,声誉极高,整个谢氏为他马是瞻,他若是死了,那还真是可惜了。”
天锦话里话外讽刺意味十足,朱瑾愣是回味了好大一阵子,才终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连忙又追上去追问:“公主既然并不将谢氏放在眼里,为何却还要挖空心思对付他们。倒不如让属下派人将他们逐一解决,就像谢止,谢汪一样。”
天锦悠然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能够除去谢氏兄弟,不过是侥幸,胜在出其不意。这办法可一而不可二。
南朝司马皇室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内里已然腐败不堪,若没有谢氏,王氏这样的门阀士族用心扶助,在她看来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刚刚败北受创的北朝的。
她想让北朝卷土重来,恢复昔日鼎盛。王谢两大家族,就非除不可。
表面上,她下了一大盘棋就为了对付司马道子,削损谢氏势力,可实际上她真正的目的并不仅限于此。
“公主……属下不明白呢。”朱瑾撇撇嘴,“咱们离开故土都有大半年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
“是啊,都这么久了。”天锦站在院中,目光一抬,就看到了水井旁的几株今春刚长出来的虞美人。
她走了过去,用手指在叶片上戳了几下,“朱瑾,你可知道父王.兵败淝水之后,元气大伤,先前被征服的各部族酋豪已经纷纷举兵反叛?”
朱瑾一脸凝滞的忧虑,“公主……”
“南朝再乱,还有谢王两大世族压着,可我大好的北朝却已经四分五裂了。”天锦摇头长叹,“朱瑾,我们回不去了。”
“怎么会回不去?你是公主啊,是北朝最神武的公主,大王还等着你,只要你出现的地方,必能一呼百应,大北朝的重建指日可待!”
天锦仿若没听到她的急切,眼底带着些微的嘲讽,又是叹息又是无奈,“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