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该神色如常地答道:“浣风楼这些年的变化的确很大,楼中也招收了不少的新弟子。你离家五年,他们不认得你,也是自然。倘若事先得知你欲归来的消息,便不会有这么多误会了。”
“师叔说的是……”刘裕垂下头轻声应道,声音如常,却让人看不清神情。
这会儿程玉莹也已经回过神来,脸上虽然依旧有些不太自然,却在听了刘该的话后,冷哼一声。
“若是裕师兄事先来信,我们心中固然欢喜,却也要担心他路途不顺了吧!”
她语气尖锐,顿时吸了天锦的注意。先前在马车上,她便看到刘裕身侧女子与他状似亲密,这会听闻她言语间对刘裕的维护,心道:难得浣风楼中还有这样头脑清晰,明事理的人。
待她抬眼看过去,现程玉莹正悄悄打量着自己。见她看过来,她的视线却飞快地移开了。
刘该朗声一笑,却并不接话,“裕儿啊,你瞅你这个小师妹,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啊。”
提到小师妹,刘裕面上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微微垂着头,向天锦介绍道:“这是小师妹玉莹,与我情同兄妹。”
天锦含笑点头,眼见程玉莹双眼微微一闪,因他这句话,一下子白了脸色。她便明白了,这“情同兄妹”怕也只有刘裕这般认为吧。
“快别站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刘该见他们的注意力被自己成功转移,心中大定,只当没有看到这些细微的动作,率先迈步朝里面走去。
刘裕立即扶住天锦的手臂,“我带你去见母亲。”说罢,也领着天锦往里面走。
他在浣风楼外徘徊这么久,几次受阻。眼下终于踏进来,心中颇为感慨。那种有家归不得的滋味,更是难以言明,多少又有些近乡情怯的心思,一时也顾不上其它。
紧随她脚步的天锦一边打量着这浣风楼,一边留心注意着身后程玉莹的举动。
自天锦出现的那一刻,刘裕的目光便只放在她身上,两人之间仿若无法再插入第三人。女子的直觉让她深感危机,心里又酸又涩,难受极了。
再听到那“情同兄妹”四个字,她又有什么不明白了。她强忍着心里的酸味,待他们转身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脸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
眼见他们越走越远,隔着一层水雾,望着那道她殷殷期盼了五年的背影,她……好不甘心。
刘裕现在满心都是终于得偿所愿的踏实感,与即将见到继母和幼弟的喜悦,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师妹并没有跟上来。
天锦自然也不会提醒他。
青梅竹马的师兄妹,说他们之间“情同兄妹”,她并不能全然的相信,况且程玉莹的表现已说明了一切。
不管怎么样,刘裕已经是他的驸马,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与她人共侍一夫。刘裕没有那个心思最好,即将是有,他们也不会再有可能。
尽早认清现实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便朝刘裕又靠近了一些,刘裕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举止间更显亲密了。
他们很快走过了两道守望台,身影在正门内渐渐消失。目送他们越走越远,终于再也看不见了,程玉莹突然抬手拭去眼泪,倔强地抬了抬头,终于还是迈出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