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仆少卿,宁波富谢三宾抄家,也抄出了这些事实。
朱以海沉默。
不过看到连之前慷慨激昂的钱肃乐等宁波义绅们都沉默了,他知道这个事情暂时还不能扩大化,更不能轻易挑盖子。
“谢家名下所有的田产,都充入孤的王庄,原佃户租客仍可租佃耕种。至于租额,孤暂时没空打理,便简单点。定额租制,上地亩征银三分,中地二分银,下地一分,由王府收租上缴。”
据大明会典,浙江耕地四千六百余万亩,田赋两百五十二万余石,平均百亩税五石四斗。后来征银,官府规定的是每石粮折零点八两银子,百亩折银四两三,合亩征银四分三。
朱以海定最高三分,降低不少。
而向来官府征税,不仅收田赋,还加征火耗和平余。
朱以海直接提出要把谢三宾的二十四万亩地划进自己的王府,有些吃相难看,正常应当是充入国家,做为官田再佃租。
但朱以海哪不知道这里面猫腻太多呢,要抗清,要养兵,要打造军械,这些都需要钱,而如果还按照以前大明那套财政税收制度,那朱以海根本玩不下去。
所以他需要另辟奚径。
暂时没太好的法子,便只好先绕过那些蛀虫一样的大明各级官府衙门的官吏们。
王庄是只属于朱以海个人的,而如果是官田,却是朝廷的,会有太多人上下其手。
还有一点,朱以海这这些田全划成自己的王庄后,其实也都能优免钱粮了,这看似自己挖自己墙脚,但朱以海却可以通过调整佃租,既降低自己租户们的负担,同时又能真正的收到一笔租粮。
这些粮他可以再左手倒右手,拿来供军开销等,中间少了那些官吏们的插手,就能减少许多耗损。
火耗和平余也向来是官府剥削百姓的一种手段,征银时,零碎银两熔铸会有损耗,因此他们要加征火耗,但这个火耗征多少,从来没有个标准,甚至有的地方火耗征的比正赋还多。
朱以海打算火耗规定为十分之一。
各地在征收税赋时以加派加征的份额解送户部的叫平余,也都是没有固定标准的,有的一千两随解二十五两,有的更高。
朱以海暂定平余为百两随解二两。
钱肃乐等都有些为监国的胃口惊讶,一开口就要把谢家的二十四万亩地都拿走,而且还是放到王府,这边又改租额。
江南地主跟佃户大多是分成地租,四六或三七的都有,地主拿大头。
朱以海给出的上田亩租三分银中地二分下地一分的定额租,不是没有,但是比较少这样做。
“三万两黄金和十六万余两白银,便充入国库,专用做军需粮饷。”
“殿下,臣有事上奏。”
“钱公请说。”
“谢三宾确实为人所不耻,百死不赎。不过谢家并不全是谢三宾这样的奸贼,其子谢于宣在北京为国尽忠,死于闯贼刀下。还有谢于宣的五个儿子,虽都年少,却得父教诲极为忠诚,其长子谢为霖年方十六,知晓祖父谢三宾派人去向王总兵借兵来镇压义兵,便暗里来找老臣等如实通告,且留在老臣等身边,愿与谢三宾划清界线。”
谢家很有钱,但谢家不止谢三宾一个人。
谢三宾兄弟好几个,儿孙满堂,这是一个大家族。
如今要是直接把整个谢家都抄了,有些过于牵连。
朱以海听闻,“想不到小小少年,却有如此忠心,当赏。”
“谢家祖宅便留给谢为霖兄弟们,另外鄞县的祖地也留一千亩给他们。”
这算是朱以海最大的开恩了,他不可能把谢家这么多的财产都留给谢家人。
“谢三宾外,其余族人不罪。”
“谢为霖年少忠义,应当旌表,特赐举人出身,授行人司行人,今后便随侍孤的身边。”
年少的谢为霖被召来,当听到朱以海的最终处置后,表情有些平静。
偌大的宁波谢家,轰然倒下。
但对于满腔热血的谢为霖来说,他也终于浴火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