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啭
文安之摇头拒绝了。
“圣人最新的御旨说的很明白,关中诸部溃败,如今清军主力南下,汉中马科、白广恩皆降清,我们失之被动,远水难救近火,何况张献忠又全力北上,咱们想在这个时候再夺回汉中并守住,无异登天,不如坐山观虎斗。”
“可现在机会难得?朝天关可是川北门户。”马乾认为如果张大鹏和刘进忠的信是真的,那就不应当轻易放弃,何况那里还有两支人马,那刘大鹏还是皇帝近侍。
文安之虽是文人,但面对如今局势,却还是坚持要遵从皇帝的战略,他是在郧阳做过巡按打过襄樊,又在偏沅当过巡抚,围剿过三忠叛军的,川陕和湖广的很多情况都很相似,不先把这各路军头整合起来,甚至把一支正直能听从朝廷旨意并敢战的御营拉起来,想跟张献忠和鞑子同时开战,这是不可能赢的。
“我看这样,陛下旨意要以建陕甘行营,驻地阶州(武都),那不如便以朝天关的张大鹏黑旗营和刘进忠的骁骑营为基础,先把御营陕甘行营立起来,”文安之看着地图,阶州在嘉陵江的支流白龙江畔,处于保宁府和汉中府的西面。
“等关中几路人马撤入巩昌府,便先到阶州会和,各部中抽调一些精锐,把陕甘行营的十个营头立起来。”
马乾表示怀疑,“那这陕甘行营由谁提督?总不是能守备张大鹏吧,难道让刘进忠来提督,能相信吗,又或是让不肯南下的武大定?”
“就让张大鹏署陕甘行营提督职,刘进忠为副提督,两当的贺弘器、成县的刘文炳、文县的郭君镇、张应元、阶州的蒋登雷等退驻巩昌的五总兵,各调拔一营战兵至阶州加入行营。”
“张大鹏只是五品守备而已,区区一营官啊。”
文安之不客气的反驳道,“张大鹏是元从近卫出身,陛下特旨钦授川陕行营的十战营营官之一,且还兼职带御器械的千牛侍卫。而他初入蜀中,奉命前往汉中,孤身穿越险阻,竟然还能拉起来一支黑旗营,且屡败摇黄贼,击败斩众多,又还能联合刘进忠,这更显才能,当此乱世之时,国家正需此等良将,
特殊之时便当特殊行事,岂能拘于一格?”
文安之力排众议,坚持要表奏张大鹏代理陕甘行营的提督,理由也说的很清楚,一来这是皇帝近侍亲信,二来张大鹏表现的也很抢眼,人家能硬是在贼人的地盘上送信送出一支人马来,还为皇帝直接拉来了朝天关和刘进忠。
哪怕刘进忠本也有意归附,但张大鹏恰当时机出现在恰当位置,还是起到很重要作用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文安之没有直接说,皇帝为何非要建御营行营,而不是直接整合各地人马?
为何?
还不是因为这些军头们不听话。
还不是因为这些人不能打?
眼下张大鹏恰好就在朝天关,算是御营里唯一在那边的军官,文安之当然不客气的就让他来署理这提督。
管他原先是守备还是什么,这重要吗?
皇帝麾下,多少文武,一年前都还只是乞丐、小贩、长工、樵夫、佃户,或是秀才书生的,但如今不也都是金紫重臣?
他文安之原也仅是个罢官的国子监祭酒而已罢了,如今也经略五省。
“文协吉、文逢吉、文鼎吉何在?”
三个文士走出,“下官在。”
此三人都是文安之的儿子,他有五个儿子,如今四子五子和他的长孙皆在南京御前,老大老二和老三都有特旨荫官,老大行人司行人,老二锦衣卫千户,老三翰林院检讨,都在文安之的经略衙门帮办军务。
“本经略现授文协吉为御营陕甘行营监军,文逢吉、文鼎吉帮办粮台,”
“唐镇邦、田霈霖何在?”
走出两员虬髯虎目的壮汉应命,二人皆是巴东容美土司,唐镇邦是水尽源通塔坪长官司的长官,
而田霈霖则是水尽土司的上级容美土司宣慰使,二人还是姻亲关系。
容美土司是鄂西最大的土司,连地数县,位于荆江南的五峰、鹤峰一带,从元朝建立黄沙寨千户,到如今明末,历经了三百余年,下辖椒山玛瑙长官司、五峰石宝长官司、石梁下峒长官司和水尽源通塔坪长官司,
他们是施州四大土司之一,可以动员七八千兵丁。
当初文安之被辅薛国观攻击,罢官归乡后因湖广地区动荡不安,便去了水尽源土司居住了两年,在这里不仅成了唐镇邦、田霈霖的贵宾,还收了唐、田等土司子弟为学生。
文安之由郧阳巡按转任偏沅巡抚,提督兵马征讨三忠叛逆,以及一些降清的土司,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容美,他拜见了田霈霖和唐镇邦等后,很快就将他们说服,让他们重新拥附大明朝,并召集子弟土兵跟随文安之征讨。
文安之以这些土家族的土兵充做自己的巡抚标营,很快平定了鄂西湘西的叛乱,等他受封为五省经略移镇奉节后,唐镇邦和田霈瀮更是带着子弟继续跟随到奉节,如今成为经标。
“你二人谁愿意带一千经标前往朝天关,加入陕甘行营?”
“末将愿往!”
唐镇邦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唐镇邦和田霈霖以前都是以学生身份事文安之的,现在是标营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