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打算退回永城了。”
老夫子说许忠义太年轻,“许定国这种老军痞过手的城,还能有油水?没有才正常,但如今咱们好不容易接手了,可不能让开,我们一离开,马上就会有地方贼匪或土寨来占据。”
“不仅商丘城要守着,整个归德府的州县城,都得赶紧派兵去进驻把守。”
“可都是些空城啊!”
“空城怕什么,有城就会有人来,如今这种时候,城池还是能庇护百姓,对抗贼匪的,甚至有了城,也能够恢复工商,开市交易,守着城自然也就能收税征厘,更别说依托城池,能够招聚饥民,垦田复耕”
“不说其它的,就说这商丘城,我来后转了一圈,这城有内外还有外郭城,城高两丈,顶阔两丈,基阔三丈,四面各开一门,都有城门楼和瓮城、扭头门。
城墙四面,还有九座大敌台,城墙角,还各有一个角台,城墙上垛口听说有三千六百个。
城墙外一丈二是护城河,最宽处一里,窄处也有十三丈,水深宽处两丈七,浅处有三尺多,护城河外一里多还有一道周长十八里的护城土堤,宽七丈多,高一丈七,项宽两丈三”老夫子说着这些他巡视观察查访得到的数据。
仅从这些数据来说,归德府城商丘,确实比永城强太多,若是有足够的兵守着,想攻破这样一座大城,是很难的。
许定国不守商丘,是因为他不想留在这里被徐州、颍州的图赖、谭泰两支八旗夹击,他留许忠义守在这里,他自己去打空虚的开封,去那里抢掠物资,招募兵丁。
“许定国这老小子都怕图赖、谭泰,那我们也守不住啊。”
“未必!”老夫子笑笑,“先,左、中两路北伐军已经到了淮上,郑遵谦的左路军前锋就在寿州八公山下,距离颍州谭泰仅二百里。
中路的张国维大学士,其前锋也进驻淮安,距离徐州虽有四百里,但京营总督王之仁也领兵屯驻凤阳,一部隔河驻于不远的淮远。
你看出来这态势了吗?三路压进,现在徐、颍的两支八旗,各不过万人左右,其中还不少汉军旗和绿营,你说他们还能出兵来攻?”
“徐州到商丘三百多里,颍州到商丘更有四百里,眼下归德府刚被许定国抢掠一空,所以图赖和谭泰都不会轻易来攻,来了也什么都没有,到时反而会自陷死地。”
许定国问,“那他们也不可能就留在徐、颍等死吧?”
“倒也不全是等死,三支北伐军,一时半会也攻不过来。”
“为何?”
“粮!”
“鞑子之前弃守淮地,已经把百姓存粮抢掠一空,又烧毁城池、村庄,强迁百姓弃淮北上,如今御营虽然收复淮南之地,但所获也只有遍地的流民、盗贼,军粮全得从后方转运。
虽说可赖水运,但耗费很大,并非易事。御营得重新建立补给兵部,修复一些城池,分兵驻防,要做的事情很多,没做好充分准备前,也不会轻易的兵临颍、徐城下大战。”
许忠义挠了挠头,“好复杂!”
“打仗就是这样,牵一而动全身,一着不慎,便可能全盘皆输,所以每一步都得谋定后动,反复思量的,不过总的来说,现在形势对我们很有利,咱们得为朝廷钉在归德府,守好这个要地。”
“那我们该做什么?”
白捡了一个府的地盘,被个总兵衔砸到的许忠义,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老夫子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子。
“我觉得倒是不难,分几步走,其一就用许定国给你的这个归德总兵衔行事,招兵买马,扩充人马,分别驻守各州县,安抚士绅、工商、百姓,选用地方上的乡绅士人为地方官吏,用以恢复生产,维持秩序,”
“另一方面咱们红枪会这名头也不能丢了,正好在各地乡下扩展,开坛纳新,习枪练武,结寨自守,并为我们输送骁健者为兵。”
许忠义却有些担忧,“钱呢?粮呢?还有现在淮南的难民,黄河决口的难民都往这边涌,怎么安抚赈济?”
“一步步来,”老夫子却并不是很担忧,或者说这世道已经乱成这样烂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坏,“手里有兵有枪,说话就有威力,我们可以在归德府立新规矩,完全按照咱们大明在江南的新政,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现在有灾情,可以先免除田赋丁役,但这么多难民,我们也可以招聚他们组织屯田,先把所有的地先种起来。”
“粮呢,饥民嗷嗷叫,饿着肚子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御营虽然暂时不会打不过来,但我们可以从南边运些粮过来,咱们之前也从那边走私盐布等,这个不成问题。先施粥放赈,续着命先,
当然,咱们之前在芒砀山收获也不上,所以人马聚集起来,也可以扫荡那些贼匪,挖老鼠洞掏粮食嘛,甚至那些土寨也有些存粮的,我们可以找他们借,叫他们捐,若是愿意借粮捐助,以后可以好好相处,若是不肯借,那咱们就打,就抢!”老夫子说这些的时候,也是很坚决。
“还可以在各城恢复工商,在道路渡口设卡征收厘金等,办法总比困难多,路虽远,只要走下去,总能走到!”
“夫子说的对,那就请夫子来做归德知府如何?”
“老夫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