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国公王之仁破兖州,屠了城中两万顽抗之兵,整个山东便都宣告收复,这也算是御营将士对皇帝的新年献礼。
河南方向,则还有南阳和颍州两地还在鞑子手里坚守着。
但天子义儿朱忠义率归德镇连续做战,配合郑遵谦他们收复汝宁府,攻占光州后,颍州的鞑子也就彻底被截断包围成孤军。
鞑子在西面南阳沿熊耳山伏牛山方城山一线天险,勉强守住了南阳,保住了这块重要的通道,经商洛联通关中,并为襄阳、郧阳之依托,也守住了汉水下游。
从整个局势来看,虽然鞑子现在吴三桂镇守西安,守住关中平原,又保住了武关通道,联通南阳,守住湖广荆襄。
但明军夺取汉中后,李国翰鳌拜虽还死守着褒城镇,但已经被围的非常难受。
同样,郧阳和荆州也被围了,双方大小战数次,清军始终无法解围,更别说增援徐、颍战场,只能是据地分守,眼看着明军今年先在汉中力,然后又在东线力,把河南山东基本收复。
剩下几个堡垒,也只能朝不保夕。
明军都已经兵进太行,沿着太行成功的从河南进入河北,先取大名,再进真定,眼看都要打到保定去了。
真定府城已被拿下,鞑子也只能匆匆分守太原和保定,顾头不顾腚,捉襟见肘,十分狼狈。
尤其是济南和兖州两战,斩杀近三万,俘虏万人。
鞑子已经不是伤元气,而是脊梁骨都被打断了。
颍州的勒克德浑万余人,随时有可能全军覆没。
仗打到这份上,其实鞑子现在上下都很悲观了,许多人已经在喊着撤回关外。不过现在问题是,他们想撤,都不容易了。
今年,绍天朝再开启朝集制度。
各地督抚布按分巡知府,一及一些驻军大将等纷纷入京朝集,不少官员从十月底就开始进京了。
再启朝集,主要目的还是加强中央对地方上的控制,特别是经历了晚明以来地方失控后,越需要了。
其实从汉代开始,地方官员定期往中央述职,叫上计。
朝集不仅仅是来京拜见皇帝,更是一种中央审核调查,所以每年各府的知府,分巡,省里的布按、总督巡抚、巡按等都要返京朝集,在此期间,由他们的佐贰官暂代职事。
各地驻军的游击以上主官,也要入京朝集。
朝集最重要的就是考核,包括官员向中央各级做报告,接受考核问询,另外就还有推荐人才,参加礼仪,以及地方、军队重要问题的汇报等。
这是一次面对面的机制,比起公文往来要更直接清晰。
当然,朝集制度,还方便朝廷任免罢黜调离官员,尤其是军队的将领,来了后,就地免职,不用担心他抗命不遵等等。
如今大明中兴,天下还未完全恢复,各项新政推行,但中央对于地方上也掌控力不够,这时只能依靠地方各级主官们,可天高皇帝远。
所以安排他们每年入京朝集,当面沟通,既便于信息交流,也有利于中央权威提升。
当然,也便于对官员们的考课。
甚至一些得要的地方项目,以及军地的大额开支预算等,也需要他们当面申报并解释。
大量官员入京朝集,京城各部院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朱以海现在也是天天召见臣子,每天都得见上几十上百人,内外奏事处的待漏房里,更是每天坐无虚席。
许多官员甚至只能一批批见,单独见的机会都很少。
朝集使们要在京城忙到过完年,甚至到元宵节以后,才开始辞别返衙。
“今年朝集使们主要应映的问题还是财政这块,关于起运留存,以及征税等问题。”
总理处。
皇帝来开会,辅宋之辅禀奏皇帝,再次提到税务和预算这块。
“今年我们开始实行冬估,和春秋拔的办法,十一二月进行财政开支估算,拟定次年开支后,分春秋两季拔款,以进行调剂。
我们地方上的税赋,其中地丁这块,按冬估数,地方征收后,先留存好地方所需开支,其余的全部起运,若实际用所不足,再进行春秋拔补充调剂,但现在地方官员们普遍反映,冬估预算过低,起运时过多,留存过少,地方用度不足,困手困脚,甚至造成地方官吏俸禄拖欠等问题。
一些额外的项目,如水利、救灾、修堤、修城等也是无钱可用。
希望能够增加冬估预算,加大留存比例,否则就算朝廷春秋拔,可上下调拔也非常麻烦。”
朱以海很清楚财政的重要性,之前已经在一点点的修改调整,如今有冬估、春秋调拔制度,但明显还是不足。
这倒不奇怪,任何制度总不是那么一来就完美的。
“朕最近召见督抚等官员时,也常听他们说起这事,朕也细思量许久,觉得问题关键其实还是在于起运和留存的比例问题。
现如今的地丁起运、留存比例,大约是有七三,另外厘金、工商税、关税、盐茶烟酒专卖税、矿产税等,现在都还是全部上缴国库,而战后百废待兴,用钱处也多,地方上也确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以前大明制度的基本税很低,又没什么工商税,所以朝廷就算起运六四开,朝廷起运六,地方留存四,但结果还是朝廷不够用,地方也不够用,结果地方上的应对办法就是层层附加、火耗,朝廷则不断加征,如三饷等。
百姓负担于是不断增加,最后便是上下都乱了套。
明面征得一百万两,实际百姓可能掏了五百万,还欠了衙门账上几百万。
现在整顿吏治,调整税率税种等后,情况倒是好转了许多,但地方没有财政,用一分钱都要从上面申请调拔,不免还是造成了极大的问题。
“地方上的财政开支不小,我们之前做冬估,也就是把常项开支做了,诸如地方官吏俸禄工食银,办公费用等,其它非常项的没有算也没有留,不管是救灾还是水利,还是其它突事项,额外超支,都没有预留,只能靠春秋拔调剂,但不够灵活也不够及时,地方一直没钱,现在吏治清明,监督的严,还不敢乱向百姓伸手,但早晚还是会出事的。”朱以海很直白的说道。
“朕看来,地方上还是得有一些财政,不能尽归中央,否则是做不了半点事情,也必然要害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