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营中。
所有的唐兵都意志消沉,蹲坐在哪里,忍受着冬日的寒冷。
武器盔甲都已经收走了,全副武装的大兴军正在严密的监视,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不久前他们还在战场上厮杀,大兴军可是也有不少战死在他们手上,双方当然有敌意。
感受到大兴军投射来带着敌意的目光,所有的唐军俘虏都沉默的坐在那里。桑宗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抱紧身边的弟弟。
桑宗是一个普通的唐军士兵,年约二十,是太原人,因为家中贫穷,吃不饱饭,不得已和弟弟桑定一起投奔了唐军。
一路跟随李渊攻入关中,哪里想到唐军竟然战败了,桑宗和桑定也成了大兴军的俘虏。
其实桑宗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为了保护受伤的弟弟,桑宗自愿和桑定一起成为了大兴军的俘虏。
“哥!”桑定虚弱的喊了一声。
细弱的声音也引起了哨兵的注意,桑宗赶紧的低下头,捂住弟弟的嘴。他们现在是俘虏,大兴军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是白死了。
桑宗亲眼看见一个桀骜的唐军被大兴军用强弩击杀,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兴士兵的杀意,所有人都心底寒。
好在大兴军很是克制,只要他们安安静静的蹲坐在那里,不会招来随意打骂。
现在所有唐军俘虏的希望就寄托在代王殿下身上,据说那个小王爷很是仁义,救活了百万流民。应该不会出尔反尔杀掉他们。
等待哨兵注意力转移,看向别的方向,桑宗低下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弟弟。
“弟弟,好些了没有?”桑宗焦急的问道。
桑宗将身上的厚衣脱下。裹在弟弟身上,他自己只穿一件单衣,丝毫不顾冬日寒冷。
“疼!”桑定迷糊的说道。
桑宗大惊,摸了摸桑定的身子,只觉得触手滚烫,显然正在高烧。
而桑定腿上的伤口都已经红肿的一大片,露出血红的肉芽。伤口已经开始炎了。
桑宗心中焦急,暗中将撕下一个布条,将弟弟腿上的伤口包起来,心中大急,要是在得不到医治,恐怕弟弟撑不了多久了。
可他们已经成为了俘虏。大兴军怎么可能给他们医治?
这时,俘虏营前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正在和看守的校尉争执着什么,最后校尉退让,大手一挥看押俘虏的大兴军让开一条通道。
一群身穿白衣,之人在校尉带领下走了进来。所有唐军士兵悄悄地注视来人,那一身雪白的衣服在脏乱差而且满是异味的俘虏营格外的刺眼。
“代王殿下仁慈,下令救治尔等伤员,现在所有人坐好,有伤员的地方举手。”校尉恶声恶气的喊道。
所有唐军俘虏猛然一震,全部吃惊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相貌凶恶的校尉。
桑宗拼命压抑心中的狂喜,猛然高举手臂,随即整个俘虏营不断的有手臂举起。
每当有手臂举起的时候,就会有两个身穿白衣的伤兵营士兵抬着担架过来,将伤者抬走。
当桑宗看到弟弟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刻,就是刀剑加身也不哭泣的男儿,掉下了滚滚的眼泪,这一刻他深深地记上了一个名字,就是代王殿下。
看着一个个伤者被抬走,俘虏营中唐军虽然待遇未变,依旧蹲坐在那里,但是心境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代王殿下连伤者都尽心医治,肯定不会出尔反尔坑杀他们,所有唐军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
到最后身穿白衣之人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因为受伤的唐军实在是太多了。
“我愿帮他们抬伤员。”桑宗咬牙起身。
“刷!”
看守俘虏的士兵手中的弓弩霎时间举起,对准桑宗。
“我愿意抬伤员,我弟弟就是伤员,我不会叛逃的。”桑宗高声道,同时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校尉恶狠狠的盯着桑宗,又看看累得喘息的伤兵营士兵,厉声道:“你要是胆敢有一点异动,我会将你和你的弟弟万箭穿心。”
“我不会叛逃的,我的弟弟还在这!”桑宗保证道。
随即又有不少的唐军士兵自愿帮忙,整个过程,所有的唐军一声不吭,默默的抬运着伤兵,回来之后,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