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三月二十一日生重大变化,刘坤一调动一切可调兵马,强行打通了高邮包围圈,愤恨的罗伯茨一面阻击山阳一线鲁忠的攻击,一面配合清兵攻打高邮,这是他翻本洗刷耻辱的机会。
然而,谁会想到,破虏军十余日只围不攻,却有大动作在里面,方大虎神风一、二师一万余人,在朱雀一师南下协防安徽后,紧急从鄂东赶来,在盱眙协助白虎一卫兵马击败黄少春部,然后一师直接南下,绕过天长逼近扬州,南京震动,而二师则切向宝应,这样一来,罗伯茨阻击鲁忠一卫的兵力就明显不足了,他那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猴急急的过高邮。
神风一师明显是来抄英法联军后路的,中郎将王豹根本不理会谨守扬州的清兵,而是在外围飘忽不定,他的任务是,尽可能的切断清兵和英法联军的联系。骑兵的速度,能够迫使敌军抱团,从而拉大相互之间的距离,并限制其速度。
攻击的主力,仍旧是亲兵卫和鲁忠部,两支大军,一支在中,一支贴着高邮湖南下,摆出的态势,就是要英法联军往泰州走,这边洋人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没有接应。
英军后撤前锋一个团遭遇王豹冲击,虽说人员损失不大,但指挥官詹姆士上校心惊肉跳,他清楚,只要被敌人骑兵冲破防御一次,那就是灾难,不得已,他只有在邵伯镇停留等待后续兵马,而罗伯茨这边被周林山和鲁忠逼得头大如斗,后卫兵马不停的补充,不停的被消耗。
其实已经靠近扬州,罗伯茨应该考虑的是一步步朝扬州推进,损失或许避免不了,但却是能够回到安全地带的,而他选择了按照破虏军的设想走泰州,意图到长江边,依靠英法的强大海上力量,或退往上海,或固守一地,皆可。
他的这个想法也有一定道理,靠人不如靠己,只是他有些低估了江苏长江下游水网的厉害。
此时已经是三月底,按照西洋历法说,是快五月了,中国江南将进入雨季,零星小雨如约而至,虽说还未对英法联军产生致命影响,但道路开始泥泞,野外生活相当不便。
不管怎样,中国的百姓总是要偏向于中国的军队,破虏军在向导协助和物资征集上,有着洋人无法比的优势,两万多洋人抵达如皋之后,便再也拉不开和破虏军的距离,重重围困还谈不上,但英法联军已经很难更进一步,他们陷入困境。
看着洋人居然这么被困在如皋,周林山和鲁忠都兴奋的说洋人可真是猪,此地距离长江还有些距离,洋人兵舰无甚大用,距离扬州也有些距离,清兵救援得有胆子才行,二人一番商议,以亲兵卫两团各自固守泰兴和泰州,让王豹游弋在其之间,郑万成的神风二师回撤至高邮一线,协助白虎一部守此城,如此,便将整个苏北握在手中。
这种态势,对清兵是要命的,刘坤一既不敢轻易救援,又不敢不撤回其余兵马,严守扬州到南京一线,还得担心破虏军援兵过来,从泰州一线偷渡长江,威胁苏州,这等同于破虏军用很少的兵力,便拴住了刘坤一,陈道在安徽的压力顿减,而张之洞大军来救,费时费力不说,万一出事,别说救不了,连两湖都要崩溃。
中国人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其中这天时是无法左右的,当初在南线以白虎死守,神风配合,就有着参军府的一个希望,希望陈道能拖到雨季,江南雨季直接可以限制大规模的作战,如今陈道不但完成了这个任务,还配合亲兵卫完成了对英法联军的围困,南线局势,一下子逆转了。
而这种逆转,带来的是全面的变化,这变化便是民心,得民心这种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百姓心里认可,并不代表无条件支持,泰安府一地,也是在前一年,苏长水来攻后,才真正死心塌地追随刘奇,而河南、安徽等地,占领一年,百姓认可,看似得民心,其实不然,这其中还有胜者为王败者寇的因素,若此番清廷和洋人占了上风,百姓仍旧会为了安危,转而依附官府。
在很多百姓眼中,洋人可是不敢得罪的,而周林山的亲兵卫,在江南大地,改变了这种长期以来的认识,很多百姓开始相信,哪怕洋人来,也阻止不了兰婧王夺得天下,大清国真的要完了。
从一个现象就能看出百姓的变化,陈道占据安徽、苏北一年,割辫子的寥寥无几,而这一次周林山俘获上万洋人后,苏北淮安府一线,割辫子的蔚然成风,并迅速蔓延到徐州府,以及安徽的凤阳府等地,这个举动,预示着量变开始产生质变的飞跃。
别小看这根辫子,按大清律例,那是要杀头的,百姓敢这么做,是表达彻底归顺刘奇,老实说,他们不是想清楚了,不怕死,而是不相信大清国的律法,还有机会能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