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壮衙役点头道:“也没什么可想的,我看你们也就两条路,一是利落的搬走,将屋舍院落都让出来。二是干脆将整个店铺盘卖给国舅爷!今天只是传个话,明天我再来听消息!”
暂时打走了来收房的衙役,王掌柜恍惚失神的站在柜台边上,暗暗哀叹自家命运为何如此多艰。
他才刚当上梦寐以求的大店铺大掌柜,没两日功夫又遇到这种要直接掀桌子的灾难,老天爷瞎了眼吗!
范弘道也没与王掌柜说话,皱着眉头仔细沉思。
又过了一会儿,东家杨朝奉匆匆赶过来,王掌柜打起精神,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杨朝奉。
杨朝奉在崇文门外做了二三十年买卖,也算见识过不少风浪,不像王掌柜这般惊惶。立刻就拿出了应对措施:“先速速请人去县衙打听内情,然后再说!”
白天就这样过去,到了夜间时,杨家各店铺掌柜都被叫到杨家宅子进行会商,此时杨家前厅灯火通明,气氛紧张。虽然只是绸缎铺的事情,但需要众人群策群力。
当王传财王掌柜赶到时,却现自己的前任李掌柜也在,顿时心里生出点阴影——按道理说,李掌柜已经被杨家撤掉了掌柜职位,今晚没资格出现。
杨朝奉没心情再说什么暖场话,眼看人到齐了,直接开口道:“已经从县衙里打听到一些内情,国舅爷之事是真的,并非是衙役故意吓唬人。”
王掌柜原先还抱有一丝幻想,想着也许是衙役为了敲诈店铺,故意捏造国舅爷这种借口,现在这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
又听杨朝奉继续说:“那郑国舅想开店经商,需要在崇文门外寻找地方,尤其是想要好地方。于是国舅便找到大兴县衙,请县衙出面帮着收拢一些官产房屋。
而王知县为人清高,并不理睬郑国舅这无理请求,但秦县丞为了交结国舅爷,又将此事揽下了。然后今天到绸缎铺里来传话的衙役,就是秦县丞派来的。”
在座能当掌柜的,肯定都是心细之人,当即有别家掌柜觉察到关键地方,疑惑的问道:“听这意思,不是国舅爷找上门肇事,而是秦县丞故意整治我们?”
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区别。敌方究竟是国舅爷,还是秦县丞,那可是天差地别的,一个是九死无生,一个是还能挣扎求存。
王掌柜也早想到这点,但是他不敢问出来,因为他最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这个时候,前绸缎铺掌柜、也就是王掌柜的前任李掌柜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缘故?不就是因为范弘道么?不然秦县丞为什么要针对杨老爷?
我早看出了,这人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祸端!偏偏有人却把他当成宝,可笑可笑!”
众人沉默下来,这种事不好细说,容易得罪人,也容易得罪东家,只有已经被撤职的李掌柜才敢肆无忌惮。
而且如果真是这样,完全由于私人恩怨因素带来的问题,别人就给不了什么建议了。只能让东家杨朝奉自己掂量与范弘道的关系,考量其中利益得失,然后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