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也宣布出去几天了,郜御史正好也借着巡抚行文来到的机会,着急幕僚开会,将巡抚行文传给众人看了一遍。
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鸽派与鹰派,老成稳重的魏安进言道:“眼下正是紧要时刻,最好集中精力用于关键地方,不要另外多树强敌。
所以老大人还是写信给抚院,详细解释其中曲折,剖析明白利益得失,争取抚院谅解为好。”
鹰派的代表自然就是范弘道了,当场将巡抚行文摔在地板上,叫嚣道:“老大人写信给那抚台老爷,上面只需有四个字,干你屁事!或者是八个字,狗拿耗子少管闲事!”
魏安质疑道:“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吧?”
范弘道答道:“那巡抚既然敢来信阻止我们,已经说明了他的立场!对于屁股已经坐歪的人,你怎么解释都没用!
我们表现的态度强硬一些,并非是意气用事,就是给别人看的!可以警告和吓阻某些人,不要妄想胡乱插手进来!
不然的话,人善被人欺,只要态度稍软,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接踵而来!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强硬拒绝别人插手!”
众人只有一个“服”字,范弘道果然是范弘道,气势永远是这么足。
魏安谙熟官场运行,又提醒道:“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巡盐御史任期只有一年,如果今后老大人转任在山西地方为官,那遇到巡抚可就尴尬了。”
从这方面考虑,那就不是公事,而是私人问题了。范弘道便没法代替郜御史决定什么,只对郜御史道:“都有道理,老大人自己考量吧!”
郜御史不置可否,又向众人咨询道:“原有盐业牙人未经交割,便擅自歇业,致使余盐市场阻塞,应当如何处置?”
“所有盐牙一概革除差役,永不叙用,回原籍!”不用抬眼看,就知道如此刚烈的建议没有别人,肯定还是范弘道提出来的。
牙人是官府任命的,身份上其实类比于吏员,是选拔放弃科考的读书人充任,算是读书人的一种差役。
他们本身已经失去了考取功名,又被革除差役,那这辈子就完全没有踏入公门的机会了。
郜御史继续不置可否,又拿起另一份文书,向幕僚们咨询道:“当前最大盐商朱公子声称,拒绝按照新政收购余盐,影响极其恶劣,又该当如何?”
别人不说话,不约而同看向范弘道,你范秀才若有胆就继续刚猛。
你范弘道可以不怕地方官员,可以不在乎地方豪族,甚至可以毫不畏惧不直管你的巡抚,但你对从京城而来、传说极有背景的“朱公子”,总该要有所收敛吧?
果然,范弘道不负众望的叫嚣道:“杀一儆百杀鸡儆猴!察院理当下令,冻结朱公子的盐引,严禁各盐场兑现她的盐引!
她不是想在余盐上面对抗察院么,那就连正盐也不许她兑支了,让她知道盐业是谁说了算,马王爷有几只眼!”
众人听着杀气腾腾的话,看着范弘道与天下人为敌的气概,不禁齐齐愕然。这范大秀才心里头就没有“妥协”和“安抚”这两个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