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想到就做。樊御史立刻将现场交给了周指挥,下令放走百姓,但必须要登记几个人物备用,同时不要为难范弘道。
从这两点就可以看出,樊御史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自己的政治选择。
范弘道暗中笑了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越来越多的人都以为申阁老是自己背后靠山时,申阁老想无视自己也不行了。将自己晾在门房一下午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就过去。
然后樊御史上了轿子,朝着西城申府而去。
此时申时行并不在家,所以由申用懋申大公子接待了樊御史。这还是御史的身份起了作用,不然也许只让西席清客出来打就行了。
樊御史知道机会难得,寒暄几句后也不废话,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兵马司门前生的骚动讲给申用懋听。
申用懋听得暗暗惊讶,这范弘道只不过一个小小秀才,竟然具备这样的人望?百姓自聚集请愿,那都是生在书里贤人的事迹啊。
樊御史将今日事件细节讲完后,便收口不言,静静的看着申用懋,等待申大公子做出反应。但申用懋也静静的不说话,他在等待樊御史的下文。
于是乎,两人忽然大眼对小眼,愣愣的对坐片刻,看起来很是奇怪。
申用懋一头雾水,这樊御史到底在想什么?他跑到申府来说这些作甚?百姓聚集兵马司门外骚动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与申府有什么关系?
樊御史心里也在纳闷,申府为何如此没有默契?
自己都这样主动的登门卖好了,你们申府透出点口风,指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这样才能皆大欢喜。可是申用懋什么话也不说,装楞充傻的有意思吗?
最后樊御史猜想,或许是申大公子也不明内情,毕竟申府的掌事人是申时行申辅。他便对申用懋说:“还请申大人将此事转告阁老,阁老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申用懋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没明白,原来其中有什么秘密本该是让父亲来处置的。
再等申时行回到家里,申大公子连忙到书房拜见父亲,一五一十的将樊御史的话转述给父亲。
申时行闻言皱眉道:“好端端的他跑来说这些作甚?这事与我何干?难道他以为,这事是我做下的?”
刚才一直不大明白的申用懋顿如醍醐灌顶,原来真相是这样!难怪樊御史会上门请示!他对父亲问道:“真的不是父亲你所为?”
申时行没好气道:“当然不是!”
申大公子对父亲的话半信半疑,但他不敢明着质疑,便从侧面说:“可那樊大人的态度,一半像是来请示,一半像是来向父亲邀功。”
申时行微微愣住,莫非别人已经认定了此事与自己有关?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如果别人都这样猜测,那他的否认还有何意义?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怀疑是自己幕后操纵,别人还能怎么想?
辅申时行脑海中闪出一个年轻的身影,然后这道身影仿佛化身为牛皮糖,死死缠着自己,甩都甩不掉
申辅此刻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前两天下午就不耍故意冷落的手段,正常接见范弘道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也太有个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