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早就能看出范弘道的蹭申府脸面的心思,但范弘道却不是乖乖接受控制的人,具有非常强烈的自主意识。之前在别人眼中,范弘道是他申辅的打手,但其实申辅自己明白,他根本控制不了范弘道。
在这种情况下,万一范弘道做出些糟烂事情,就算与申家无关,他申辅也得为范弘道背锅,别人都会觉得与申家脱不了干系。
所以申辅也就不想让范弘道继续蹭申府的威望了,前段时间故意疏远范弘道就是出于这种考虑。同时还可以减少风险,避免被胆大妄为的范弘道牵连。
只是申辅想不到啊想不到,这范弘道居然变着法的蹭了上来,强行要在申府刷存在感。如果这时代有微博或者朋友圈,范弘道肯定会把进申府这件事情刷屏。
范弘道得到第二次邀请后,立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也不装病了,起身向西城出。来到申府大门,外面巷子里还是排着长队,求见申辅的人依旧那么多。
门子也不等范弘道话,迅速的就要扯着范弘道向里面走,好像范弘道站在大门,申府就会很丢人似的。
而范弘道甩开过于热情的“门子”,背负双手,故意在大门口转了三圈。确定门外人都看见了自己,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进了申府。
外书房中,辅申时行老大人正襟危坐,专门等着范弘道。范弘道迈过门槛,进来后对老大人施礼。
“坐!”申辅言简意赅,等范弘道坐定了,又开口道:“今日老夫请你前来,是听说”
范弘道立刻答话道:“皇上当年采纳老大人和徐尚书的意见,择定大峪山修建寿宫,听说规制十分宏大。
若按照原有设计草图,从规划为的地宫地方向下挖,会挖出一块坚硬的巨石!也就是说,未来天子棺材所放置地方,下面有一块大石头!”
申辅没想到,自己还没正式问情况,范弘道却像是竹筒倒豆子,将内情全都毫不遮掩的告诉了自己。
申辅顿时微微失语了,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原本憋了一肚子话,准备对范弘道进行威逼利诱,然后才能从范弘道嘴里掏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可是申辅真的想不到,范弘道摆了这么大阵仗,却这么痛快的就把底细全露出来了,叫自己有点淬不及防。
最终申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这样坦率的将内情告诉老夫?”
他潜台词就是,你我两边还没有谈定利益交换,你就将底牌亮明了,你不怕吃亏么?老夫完全可以拿到你的底牌后,立即翻脸不认人。
范弘道腰杆子很硬,“这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告诉也无妨,也不怕你知道。相反,应该感到畏惧的是阁老你。”
申时行不屑道:“我能畏惧什么?”
范弘道也很坦率的回答说:“之前我可以上疏,说你们选择的皇陵吉地有问题,如果天子为此震怒,你不辞职也不行了。
现在申阁老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大概总要出手弥补或者掩盖住。那我仍旧可以上疏,说申阁老你明知道皇陵出现了问题,却隐瞒不报,擅自处理。
选错地方是一个技术性问题,但若想隐瞒事故就是态度问题了。申辅暗暗叹气,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