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的范弘道已经不是读书人范弘道,而是主簿范弘道了。人在屋檐下,狂如范弘道也要稍稍低头。范主簿只能抱拳行礼道:“都是下属的不是,只想着自己快活了,下次一定请堂尊赏光。”
申用懋气也打不出一处,恨不能上前对范弘道拳打脚踢。“你知不知道,你被御史上疏弹劾了!连带本官也吃了个御下不严的挂落!”
我靠!范弘道惊愕万分,自己只是和老熟人们聚会吃个饭而已,这也被弹劾上达天听了?下意识的问道:“不知弹劾的什么?”
申用懋冷冷的说:“狎近商贾,有失官体,不知修德,言行不端!”
范弘道顿时没话可说,情况就是这个情况,问题就是这个问题,还有什么可说的。
申用懋教训道:“你现在不是可以放浪形骸的读书人了,而是衙门里的人,虽然只是历事暂署,但那就要有个官员样子!毫无缘由的与商贾聚众吃吃喝喝这种事,也是能公然为之的?”
范弘道长叹一声,还是自己不熟悉规矩,这次便被人抓住,以后心态要转变过来,不能再像从前不注意行为了。
不过眼看申大公子滔滔不绝,范弘道忍不住打断说:“那最后什么结果?”
申用懋居功自傲:“这次本官替你担住了,下不为例!不然你就自己去都察院解释吧,解释不好就免职,从哪来的还回到哪里去!什么范才子范诗人,没用!”
范弘道忽然很狐疑,很诛心的对申大公子说:“莫非是你故意找人弹劾我,然后趁机卖好,以便于掌控我?”
好心被当驴肝肺,申大公子顿时被气得破口大骂,拿着砚台就要砸:“混账东西!本官犯得上为了你这样?本官要免掉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根本不用另费心思,不然你就试试看!”
范弘道唯恐砚台砸,窜出门外叫道:“堂尊冷静!你若免掉了我,谁帮你担着那三百多案件!”
堂下站班的衙役不禁目瞪口呆,这新来的主簿和堂尊好像关系有点特殊,不太像是等级森严的上下级。
范弘道走下月台,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回到大堂,一只脚在门槛内,一只脚跨在门槛外,保持随时逃走的姿态,远远对申用懋问道:“哪个御史这么闲的无聊,不去关注国家大事,却盯上了我这个京城边缘的小小历事监生?”
申用懋很明确的答道:“巡视南城察院郭生明!”
又是他,范弘道闻言顿时产生了“新仇旧恨齐上心头”的感觉!巡视南城察院是比较正规的说法,其实就是南城巡城御史,也就是把三百多案件丢给了大兴县南城分署的人。
难怪自己前脚刚吃吃喝喝,后脚就被弹劾了,这速度令范弘道不得其解,原来是同在南城的御史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