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的下人找到王启年的时候,王启年刚刚在客栈安顿下来,正在吃中饭呢,筷子还没放下就被强拉到了总兵府的侧门。下人吩咐王启年在门外等候,就自顾自的进门回禀去了。“武人就是武人,连下人都这么粗鲁。”王启年腹诽道。
古代以礼治天下,阶级观念非常强。自己举人出身,所以拜见周知县的时候可以走正门,而且周知县会到二门迎接。现在拜见毛总兵,人家正一品的武将,阶级相差太大。虽然大明文贵武贱,但是自己没有官身,大门肯定不让进,只能走侧门。至于人家来迎接,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王启年正在门外胡思乱想,一个下人出来了,招呼道:“你可是王举人?随我进来吧,大帅在大厅等着呢!”
王启年依言走了进去,门外倒是光鲜,走进了侧门,二门却没有。这货的总兵府竟然还比不上即墨县衙,进了门就是大厅。
联想起袁崇焕硬栽赃给毛文龙的“侵盗军粮”罪名,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栽赃功夫。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岛上,贪污也没用啊,有再多的钱也没地方使。你跑到客栈,大大咧咧的把一百两银票拍在桌子上,“掌柜的,来一桌一百两的酒席。”客栈老板难道恭恭敬敬的跑过来,“客官,小店最好的酒席也就一两银子,要不给您来一百桌?”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想找个地方做个大*保*健,来到了这里的最大的妓*院,再拍一百两出来:“老鸨子,来个一百两一夜的嫩*模!” 老鸨子难道恭恭敬敬的跑了过来:“大爷,小店的头牌也就二两银子一晚,要不您包两个月儿?”
胡思乱想间已经走到了大厅门口,下人叫王启年候着,便再次进去通报。厅内出来两个亲卫,在王启年身上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没有现利器,便带着他进了大厅。
大厅内,毛文龙正坐在中间的位子上,头花白,大饼脸上五官都缩到一起去了,一幅愁苦的样子。毛文龙身侧,则站着几个虎背熊腰的亲卫。王启年就快步抢到庭前,朝正中的毛文龙深揖到底,口中说着:“湖广举人王叶拜见毛总兵。”
毛文龙抬了抬手就当回礼了,开口问道:“王举人此次为何而来?”
这回对路了,这种对话套路不就是三国演义上面的现成模板么,王启年依模板答道:“特为大帅吊唁而来!”。
一闻此言,旁边的亲卫大怒,有几个都拔出刀来了。对,对,正是这个套路,接下来就该亲卫们上前吓唬自己,然后对方主人挥手制止,问何出此言,自己便可畅所欲言,然后主人拜服,然后宾主相谈甚欢!
王启年正想着,等下亲卫们过来吓唬的时候,自己是满腔怒火好呢,还是大义凌然好呢。却见毛文龙开口对亲卫说道:“别和他一般见识。文人就是这个调调,喜欢危言耸听。王举人,本镇喜欢直来直去,你也不要掉文了,礼单上说送本镇一百万贯铜钱,钱呢?”
这货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而且哪有话说的这么直接的。王启年没好气地回答道:“钱自然是有的,就在即墨城边,只是路上盘查甚严,只怕不好弄过来,还得请大帅自己派人去取!”
“这个倒是好办,我立马就派人陪你去取。有什么话,等钱到了眼前再说不迟。”
这货典型的想钱想疯了,自己坐了一个多月的海船才到这里,话还没说两句就得回去,一来一回又得一个多月,换谁也不肯啊!便开口道:“此事请学生的下人陪贵属跑一趟就好了,就请贵属和家仆说,我说了,把铜山运过来!家仆自然明白。”杨二狗,要辛苦你了!
毛文龙看着王启年说道:“这样也好,你就留老夫府上暂住些日子。要是钱到了,你想办点什么事情,只要不离谱,老夫尽管答应你。要是钱不到,老夫活扒了你的皮。”
“不是说好过年不杀人的么?”
“过年不杀人?你哪里听来的,老夫有个部下,以前混山寨的,日子过得紧,平时吃不到荤腥,只好过年时吃幅人心当荤腥了!”
“那学生就斗胆住下了!”
毛文龙看了看王启年,心想自从三国演义流传开来后,文人们个个把自己当诸葛孔明,天天想着舌战群儒。自己拿了人家钱,总得敷衍下,配合着演场戏嘛!大过年的,难得找个乐子,就当苦中作乐了,便回头对王启年戏谑道:“王举人,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刚刚说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