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用的手段都已经用过了,而且效果确实很好。既然如今程本直已经完全服软,接下来便是示恩的时候。
这也是用人的方法,当对方还未服帖的时候,自然各种手段都可以用上,一旦对方彻底服软,又要开始示恩。当一个人从深度绝望之中被人拉出来,自然会对援手之人感激涕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于是范文程开口道:“程先生放心,咱们大汗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的小命,咱们大汗保了。来人哪,扶程先生下去好好梳洗一番,然后好吃好喝招待。”挥手示意了一下,旁边闪过几位侍卫,小心的把程本直扶了下去。这货前后两次被吓得失禁,自然得下去好好梳洗一番才行。
等到程本直被侍卫扶了下去,范文程便带着鲍承先、宁完我,手里捧着这叠厚厚的口供,回到了大殿。进了大殿,那个冒充明军将领的人物已经退下了,戏都演完了,接下来众人又要商量机密,自然不可能让他继续旁听。
接过范文程递上的厚厚一叠口供,皇太极粗略的翻了翻,这程本直到底是袁崇焕的心腹,知道的秘密还真不少。
这货不仅把辽东的机密详详细细的交代了出来,连袁崇焕在京师的靠山也交代的一清二楚。让人意外的是,来年雪化之后,袁崇焕图谋东江盐业的计划,也被程本直主动的交代了出来。
皇太极心下大喜,到时候把这部分口供往毛文龙一送,那就有好戏瞧了。这毛文龙拼死拼活的在和大金作对,好不容易才弄到一点立身之本,本应是其盟友和后盾的辽东和伪明朝廷却一再的图谋他这点立身之本,想必到时候毛文龙知道此事后必然会沮丧不已。
想到这里,皇太极把袁崇焕图谋东江海盐的口供单独挑了出来,举起手中的口供开口说道:“这袁督师还真是给咱们送上了大礼!来人呐,速把此份文书送去东江毛文龙。记住,一路上不妨把声势弄大,即使毛文龙见到此口供能忍,东江那么多暴脾气的武夫,只怕不是人人能忍。”
门外侍卫闻声闪了进来,跪下行礼后就要接过文书。
旁边范文程、鲍承先赶紧一齐跪下,开口道:“大汗且慢!此事万万不可!”
皇太极也算从善如流,见到两位谋士都出口阻止,便停了下来,挥挥手让侍卫出去,却转向了范文程二人,等着二人的解释。
刚才阻止大汗,却是无礼的很,鲍承先先磕头谢罪,然后才开口道:“大汗恕罪,这份口供一交,程本直必然暴露,只怕回了辽东也是有死无生。咱们的目的是策反程本直,不是要他的小命。此事,还请大汗三思啊!”
皇太极想了想,自己一时得意,倒是忘了程本直的小命了。于是开口道:“此口供却是咱们拉拢毛文龙的利器,不可不用。这程本直深得袁崇焕倚重,掌握辽东的机密不少,这人对大金有大用,也必须要保。诸位先生可有良策?”
旁边范文程开口了:“大汗勿忧,此事甚易。奴才有二策,唯大汗择之。”
范文程的计策一向靠谱的很,于是皇太极便开口道:“范先生请细细说来。”
范文程于是开口道:“奴才的上策乃步步进逼之策。咱们先不急着把袁崇焕图谋东江海盐之事通知毛文龙,只是到了紧要关头,再拉毛文龙一把即可。”
然后范文程继续详细解释道:“咱们如果把原件给了毛文龙,则程本直必死无疑。倘若给的是抄件,又怕毛文龙不肯相信,索性直接就不给了。程本直既然出卖了这么多机密,待其回到辽东后,让其充当咱们的内应自然不在话下。到时候等程本直探听到袁崇焕的出招,咱们再提前几天把此事通报给毛文龙。第一次毛文龙肯定不信,咱们就得提前帮其做好应对,帮其一把。第二次,第三次,等毛文龙现袁崇焕却正如咱们预料的那样,一再的图谋其立身之本。所谓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饶是毛文龙对伪明再忠心,此时也会心灰意冷。”
旁边的鲍承先插嘴道:“辉岳先生此计甚妙。袁崇焕图谋海盐,怎么着也得几个月后大雪消化之后才能动手。程本直出使大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到时候谁还会怀疑到程本直头上去?其二,袁崇焕接连出招,毛文龙肯接招最好,咱们只需要看着他们火拼即可。倘若毛文龙不肯接招,咱们也可以派人化装成东江人员,冒充毛文龙的人同袁崇焕火拼嘛。”
皇太极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范先生的下策也请说来听听。”
于是范文程继续开口道:“奴才的下策,却是鱼目混珠之计。倘若大汗想着现在就把此消息透露给毛文龙,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可以先使细作传出谣言,只说袁崇焕图谋毛文龙的海盐,图谋的方法却不能与袁崇焕的计划完全相同。这样,即使袁崇焕听到这些谣言,也不会怀疑到程本直头上去。到了此时,咱们再派人带着抄件赶去东江送于毛文龙。此计的好处是能保全程本直,而且这些流言即使影响不到毛文龙,也必然能影响到东江其它武将。坏处是,毛文龙未必肯信,依照奴才估计,毛文龙顶多半信半疑罢了。”
皇太极想了想,开口道:“既然程本直投降了大金,咱们就得护他周全,否则以后谁还敢降?几个月的事情,本汗等的起,就按范先生的上策施行吧!”
范文程、鲍承先、宁完我一起跪下,口中喊道:“大汗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