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讪笑了几声,不敢再说话了。
道童们轻哼了一声,断人修途,如刨人祖坟、杀人父母、断其血脉!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谁会跟你讲道理?宗门允许弟子修炼神道的前提是,那名弟子要听宗门吩咐,这阴魂显然是想自立为王,不听宗门吩咐,所以一开始就不存在谈合的可能,摆轮回阵不过例行公事,名门大派行事总是先礼后兵,众人重点还是设置八门山雷阵。
在众人说话间,观中浓雾越浓郁,隐隐有道经诵念声传来,如黄钟大吕,扣人心扉,让人不自觉的沉迷。长宁轻咦了一声,“这不是玄妙天音吗?看来里面那位以前真是同门。”
长宁的声音不大,却声声入耳,吐字清圆,仿若天籁,让那些沉迷在道音中的人打了一个寒噤,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听说是玄妙天音,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玄妙天音是太上宗一门音攻法决,诵经之声能勾动心火,让人肉身烧成灰飞。这功法听着诡异,却是玄门正宗。
“不识抬举的妖孽!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今天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一名道童差点被天音勾去了心神,回神后小脸涨红,一剑砍飞六道轮回阵,长剑指天,引来一道天雷就朝道观狠狠劈去!什么先礼后兵,妖孽就该杀!
何宛然喝道:“不得冲动!”她转身对道观中的阴神道:“里面这位师兄,你若肯知途迷返,我们定护送你回宗门好生修行。”
里面的阴神却始终一言不,不一会道观中又想起了嬉笑声,浓雾中鬼影重重,观主和安顿好村民后赶来的村长皆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些鬼影。
长宁见两人目眦尽裂,轻声问:“二位师兄认识这些鬼影?”
村长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干涩道:“里面有好些都是这些年逝去的村民。”剩下的那些就不言而喻了,肯定也是临水村的村民,只是村长不认识。
长宁看了看浓雾中的鬼影,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些年村里死的人多的有点不正常,这两人就一直没注意过?她能想到,村长和观主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两人才会如此愤怒。他们奉命在此镇守临水村,却被妖孽在眼皮底下害了那么多人都没察觉,最后还是家畜出了问题才想到上报宗门。
事情展到这里,众人也不用查了,那些家畜定是被这些阴魄吃掉了。这种纯阴之体修炼需要阴气,或以血肉补阴,幸好现在事态还不算最糟糕,不然临水村早成死村了。
“他们不是完整的阴神。”何宛然低声道。
长宁点头,“他们三魂早已散去,顶多只留了几魄。”
人有三魂七魄,但普通人肉身一死,三魂就散了,然后再慢慢散去七魄,太上宗一般只助金丹以上的修士转世修行,就是因为大部分修士只有到了金丹修为,才能保证肉身死后三魂七魄暂时不散。人魂善而魄恶,魂灵而魄愚,只有魂魄齐全,才能继续修炼。凡俗话本中所说的鬼大部分是指人死后因缘巧合留下的魄,所以大部分鬼都是没灵智的,只懂得吸人阳气害人。
魂魄齐全的阴神还能沟通,这种徒留七魄的阴神,完全没有灵智,完全无法沟通,长宁桃木剑一挥,太阳真火蒸腾将围在自己身边的鬼影尽数烧去,不是她心狠,反正这些鬼影三魂早入轮回,烧了七魄也不会影响他们转世,三魂七魄中三魂为主,七魄为枝干,人只要有三魂和*,就能养出七魄。
何宛然同样出手也干净利落,剑光每一次闪动中就有阴魄被她打散。两人的毫不容情的手段似乎激怒了观中的阴神,观中尖啸声响起,似哭似笑,如针扎般刺入心神。何宛然轻弹宝剑剑身,清脆的龙吟声响起,如层层波涛将啸声压下。
“那是什么?”一名道童突然指着半空中问。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盏白纱血字灯以似缓实快的速度的朝他们飘来,灯罩内磷火绿幽,在浓雾中显得格外清晰诡异,罩上殄文狰狞,血迹顺势挂下,似有无数冤魂在哀嚎,让人只觉寒意从脚底涌至心头,长宁认出这盏白纱灯上两个殄文为引魂。
“是阴煞岭引魂灯!”村长骇然惊呼,“我们快走!”
道童们没妄动,目前情况不明,贸然离开并非最好的选择,“阴煞岭是什么?”齐曜问。
“是大荒中的一个宗门,离我们有千里之远,是有一个旁门修士组成的门派,他们创派祖师是元婴道君。”村长说。
“只在千里之外?你们怎么不上报宗门?”何宛然皱眉问,对何宛然这种从小在门派长大,将门派置于自身生死之上的嫡系精心弟子而言,没有比宗门安全更重要的事。千里是很近的距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太上宗在中洲极北之地,宗门四方属国之外的地方统称大荒,又叫北荒。
村长和观主苦笑,这种事哪里轮的上他们来禀告。
“这引魂灯是阴煞岭的法器?”齐曜连忙打岔,他很能理解村长和观主的立场。
“对,阴煞岭擅长炼制尸身和阴魄为宗门阴兵,引魂灯是他们指挥阴兵的法器,所以我们快走!阴兵来了,大家就都走不了了!”村长正说着,观中浓雾如同煮沸般翻滚蒸腾起来,不一会众人尽然听到一阵阵马嘶声以及滚滚的车轮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队约有数百的骑兵自浓雾中走出,阴兵们皆身披盔甲,□□指地,道观四周阴气浓郁到呵气成冰的地步。
“阴兵!”观主面若死灰的望着这群阴兵。阴兵不是普通阴魄,能称道兵就代表他们训练有素,他们加起来不过十四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