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许梁失魂落魄地站在莲花池边,怔怔地出神,冯姑娘离开了,他派了铁头带着另两个小厮阿良阿风紧跟着就出去找了,结果两个时辰都过去了,铁头三人空着手回来了,冯姑娘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许梁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竟惹得她如此恼怒,愤而离开?想了许久,许梁隐约想通了,兴许自己真是太热心了,以至于把人吓到了,唉,真是弄巧成拙。
许梁不是没想过带人到万安城里找,只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许家大老爷许常昆派人来说,今晚要开祠堂,许府子嗣均要在场。
许家祠堂处于许家大院东南面,祠堂内亭台楼榭,十分幽静。祠堂大门两侧各立着一只一米多高的大理石狮子,进了门迎面见一两米多宽,三四米长的天井,过了天井进了祠堂正堂,正对着天井放着一张汉白玉的方形大石桌,桌上石制的香炉,炉后整整齐齐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许府的祖宗牌位,炉中一把红香燃得正旺,袅袅青烟互相纠缠着升起,在半空中变淡,消散。
许府自许老太爷以下,三房共计二十三口男丁尽数站到祠堂内,按辈份排成两排规规矩矩,安静地跪着。许老太爷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双手合十跪倒,闭眼说道:“许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许千根今日带领许府上下二十三人特来此拜见诸位祖先,不日即是朝庭的秋闱考试,蒙列位祖宗不弃,今年许府有许江,许梁两人准许参加,今日,不肖子备齐三牲祭品,恭请祖宗保佑许江,许梁能够高中举人,光大门楣,振兴许氏……”
许老太爷说完一番祈求词,依次三房主事男丁上前敬香,然后是作为次此参加秋闱的许江和许梁,一番繁琐的仪式搞完,众人都有些疲惫。
许老太爷临末了还将大房许常昆和许江,许梁三人留在祠堂内。
许老太爷眼看着许氏祖宗牌位,待其他人都走出了祠堂,转身看着恭立在边上的许江和许梁,朝许常昆缓缓一点头,轻咳一声,说道:“许江,许梁,明天你们两人就要前往南昌府了,临行之前,老夫有些话要特意嘱咐你们,其一,你们此次是代表许府参加秋闱的,代表的时许府的颜面,在外面千万不可惹事生非,规规矩矩安心考试,其二,秋闱考试,无论是对许家,还是对你们自己的日后前程,都至关重要,你们要充分准备,仔细答题,嗯,江西布政使司参议黄维中黄大人原本便是咱们吉安府人氏,早年老夫与黄大人也略有交情,此次到了南昌,你们抽机会要前去拜访,其三,考虑到你们都还是头一回出门在外,路上花费银子的地方颇多,动身前你们各去帐房支取一千两银子备用,其四……”
许梁开始还认认真真地听着,当许老太爷讲到第五,第六条的时候便醒悟过来,只怕自己听得再仔细也是白搭,因为许老太爷从始至终也就刚开头看了许梁一眼,后面的话语基本上就是对着许江一个人说的,眼光始终不曾离开许江,许梁站在边上,压根就是一陪衬。唉,这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疼哪!许梁不由感叹。
终于许老太爷零零碎碎地把该交待的都交待清楚,许家大老爷许常昆又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勉励一番,当然,主要是大儿子许江,至于许梁么,许常昆做得比许老太爷还要明显,连一眼都懒得看。
许梁跟着许江出了祠堂,迎面便见大夫人带着两个丫环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见两人出来,大夫人迎到许江面前,亲切地道:“江儿,进去这许久累坏了吧,快随为娘回府去,为娘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鸡翅。”
“娘,孩儿不饿。”许江看了眼后边的许梁,脸微红地道。
“哎哟,这孩子,”大夫人亲热地拉着许江的手,嗔怪道:“跟为娘还这么客气。走走,咱们早些回去。”
大夫人拉着许江走了两步,终于像是才看见许梁般,对许梁嘴角轻笑,说道:“啊,梁三儿,看大娘这一高兴,居然把你给忘了,我知道你也累了,已经让莲花盛了份送到你房内了,你也赶快回去趁热吃了,久了就凉了。”
许梁不以为意地拱手说道:“三儿谢过大娘,大娘有心了。”
待大夫人欢天喜地地拉着许江匆匆走了,许梁微眯了眼,恨恨地骂了句,他妈的!
许梁进了自己的小院子,便见铁头带着阿良阿风,云儿秀儿围了上来,铁云嘿嘿笑道:“少爷您回来了,咱们自己弄了桌酒菜,就等少爷您回来吃呢。”
许梁大为意外,在五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内,只见屋中那小圆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肴,氤氲的热气摇摆着往上冒,一股股菜香直飘进鼻中,令人垂涎欲滴。许梁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他不经意地抽衣袖拂下眼角,拉开椅子,豪气干云地道:“好!少爷今日胃口正好,来,你们也别站着,咱们一起大吃一顿!哈哈!”
铁头等人见许梁如此说,甚是高兴,忙各自找位子坐了,正要开吃,便听得一声宏亮的嗓子喊道:“如此佳肴,没美酒怎么成席?”
许梁抬眼一看,铁四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壶酒笑眯眯地倚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