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刚登基不久,业务还不太熟,见了陈给事中的奏折,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利国利军的大好事,便准了,着户部行文各地,追缴天启年间至今亏欠的钱粮。
公文到平凉府的时候,许梁正忙着对付流贼军队,看过公文冷笑了两声便将它束之高阁了。
现在张凤奇当了平凉知府,便旧事重提,又拿出这张公文来说事。目的嘛,自然是希望从中捞些钱粮出来,好展展自己的势力。
会议开得异常沉闷,张知府将追缴钱粮的事情一说,各州县的官员都不吱声,新任的平凉推官黄道周则明确反对追缴钱粮。
结果被张知府摇着公文冷嘲热讽地说一顿,又搬出户部和崇祯皇帝的名头来,将黄道周驳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张知府洋洋得意地看眼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的平凉推官黄道周,扫一圈沉墨是金的诸知州知县,便命户房的书吏将天启年前各州县免除的钱粮总额念出来,以便给各州县安排追缴的任务。
那户房书吏捧着本厚厚的帐本正抑扬顿挫,摇头晃脑地念着钱粮数额,忽听得堂中一阵骚动,抬眼一看,生生停止了念叨,目瞪口呆地看着闲庭信步般走进大堂来的那名身着绯红官袍的年轻官员。
许梁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在堂中左第一个空位子上轻轻落座了,朝周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官员们作了个罗团揖,“各位大人,早啊!”
众官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拱手陪笑道:“许大人早!”
“各位都吃过了么?”许梁又东呵呵地问。
“呃……吃过了,吃过了!”众官员又陪笑道。又有一官员顺嘴问了句:“许大人您吃过没啊?”
“啊,我哪?”许梁笑得就更畅快了,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呵呵笑道:“我自然也是吃过了的。早上连吃了两个包子,三个馒头。这位大人,你早上吃了些什么哪?”
“我……”那官员没成想许大人今儿个兴致这么高,居然煞有其事地问起早饭吃什么来,一时犹豫着该不该往下接,因为他看到堂上的张知府脸色越来越阴沉了。
好在张知府马上就给他解了围。
“嗯哼!”张知府重重地咳一声,沉声朝许梁道:“许同知不是已经病了么?前些天还听府上人回报说病得都快下不了床了,怎的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快便好了?”
许梁哂然一笑,“府台大人见笑了,本官这病是心病,心气顺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这么说许大人今日心气顺了?”张知府问道。
“哪能呢。”许梁摇头,朝张知府似笑非笑地道:“有张大人您在这知府衙门里坐着,本官这心气怎么能顺得了!”
张知府脸色更就黑了,冷哼一声。众官员听了许梁这话,一时震惊不已,张凤奇抢了许梁的知府官位,这在平凉城内几乎是妇孺皆知的事情。然而事情是这样,心里头知道就可以了,绝不能当面说出来。
许梁今天当着众多平凉府官员的面说出来,无疑是与张凤奇彻底撕破脸皮,明火执仗对着干了。
张知府胸膛急剧起伏,脸色涨得通红,怒气越来越盛,看样子马上就要暴了。
这时,回护张知府的急先锋出场了。
“平凉同知许梁,许大人!”新任的固原知州陆澄源朝上的张知府拱手一礼,对着张知府目不斜视地冷声叫道:“张大人乃是圣上钦封的平凉知府,官居正四品,许大人可仅仅是一名从四品的平凉同知,如此顶撞上官,说不得本官便要参你个不敬上官之罪!”
许梁循声看去,见是那个久违了的老冤家陆澄源,不由悖然大怒,砰地一拍茶几,指着陆澄源骂道:“我当是哪里来的疯狗在那乱吠乱叫,扰人清静呢!原来是工部主事陆大人哪?本官就奇了怪了,你不在工部好好地替朝庭砌墙码砖块,跑平凉来干啥?找抽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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