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卫的情报上说,杨总督最近的招抚之所以比较顺利,那是因为每招抚一伙民军,杨总督便给安置地,给安家费,银子哗哗地花出去。
这与半道上遇上抢劫的,撒银子破财免灾有什么区别?!
锦及卫西安千户所副千户段志刚是头一个上门拜访许梁的人。
在会客厅里,段千户显得极为热情,只字不提上回许梁想拦路打劫的事情,奉上极为丰厚的贺礼,一再感激许梁对段千户的栽培之意。
段千户装傻,许梁也乐见其成。两人客套一阵,许梁忽然想到要向段志刚打听一个人。便问道:“对了,段兄,最近我在布政使司衙门里遇到一个有趣的官员,叫王启年的,不知道段兄知道此人不?”
段志刚哈哈大笑,道:“大人你若说别人,下官兴许还真不一定知道。你说这王启年,在这西安城里,只怕没有哪个官员不知道。”
许梁不禁黯叹,王启年做了西安府官声反面的典型,不知道是该为他高兴还是该为他悲哀。便道:“王启年这个人,我觉得很有意思,想把他带到汉中道去,段兄你觉得怎么样?”
段志刚神情一顿,收敛了笑容,神色凝重起来,看着许梁,慎重地问道:“大人,你确定不是在跟下官开玩笑?”
许梁道:“我是认真的。”
段志刚便沉吟一阵,谨慎地劝道:“王启年此人,以前风评很差。”
许梁笑道,“段兄你也说那是以前了。王启年这两年表现如何?”
段志刚想了一下,便摇头道:“嘶,这两年,他好像消停了很多。”随即哑然失笑道:“呵呵,大人,这两年王启年被排挤到了仓副使的位置上,成天对着七大仓的老鼠屎打交道,我锦衣卫就是再闲得慌,也不至于去关注一个无关紧张的仓副使了。”
许梁听了,也不禁笑。笑一阵,许梁郑重地看着段志刚,道:“段兄,以你锦衣卫的眼光看,王启年这个人可用否?”
段志刚想了很久,似乎在回忆某篇卷宗,良久,段志刚抬头,看着许梁慢慢地道:“下官只能说,倘若大人能让王启年改了到处得罪人的臭毛病,王启年这人,可以说是个天才!”
“嗯?”许梁不禁也震惊了,愣愣地看着段志刚,问道:“天……才?”
段志刚缓缓点头,道:“据锦衣卫的卷宗上记载,王启年熟读诗书,才思敏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此人极擅算术,由他经手的帐册与实物丝毫无差。我记得天启五年的时候,户部有位侍郎到陕西布政使司查帐,当时王启年还是库大使,王启年将整部帐本倒背如流,而且能够详细说出每样东西的存放地点,入库时间等等,被当时的户部侍郎惊为天人。”
许梁听了,不禁叹道:“如此人才,怎么会混到这个份上……”
段志刚也叹气,“下官都说了,大人若要用他,先得管住他那张嘴!”
许梁深以为然。
经过段志刚的确认,许梁对这位王启年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如此能人,还上赶子的要求着许梁收下他,如此好事,直令许梁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品是不是也太逆天了。
将该拜会的人都拜会完,意思尽到了,许梁再在西安府呆下去,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在决定动身前往汉中府的前一天,许梁带着铁头特意打听到王启年的住处,登门拜访。
那是个靠近集市的一层的小平房。陕窄的街道,陈旧的大门,再一次向许梁无言地说明,王启年混得有多么惨。
铁头上前,拍响了那扇红漆快掉光了的大门。
过了一会,王启年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谁啊?”
随即,大门打开一侧,王启年探询地探出头来,腮帮子里面尚在嚼着馒头,一鼓一鼓的。
这个动作随着王启年看清了门外的许梁的那一刻便定格了。
“启年兄,早啊!”许梁微笑着说道。
鼓着腮帮子和眼珠子,王启年愣愣地看了许梁好一会,忽然怪叫一声,急忙缩回头去,砰的一声将屋门关了,随即门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搬动东西的声响,中间夹杂着某年陶瓷器皿摔到地上的破碎声。
许梁和铁头站在屋门外,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不明白这王启年搞的什么情况。
好在屋内的动乱并没有持续多久,王启年再次将屋大打开,搓着两手,涨红了脸色,朝许梁拱手道:“下官委实没料到许大人会亲自找来,屋内太乱了,刚刚收拾了下,大人快请进。”
许梁狐疑地看了看王启年,对王启年的家好奇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