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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是业内最吃得开的私家保镖代理人之一,麾下两张王牌,圣诞树和可可树。
王牌可以挑拣客户,可以私定规矩,不管这规矩有多离谱——比如可可树的规矩是:绝不接际线到肚脐之间长痣客户的单。
莫名其妙,人家长痣,干你鸟事?
相比可可树,卫来省心的多,只一条:不保护人渣。
理由是:流汗、流血、甚至赔命去保护人渣,那是逆天行事,不符合中国人敬天的习惯。
中国的一切都是好的,麋鹿点头如捣蒜:那是,那是。
现在卫来问起岑今“人怎么样”,那就是有接单的意向了。
麋鹿早打好腹稿:“卫,人都是复杂的……你是先听她好的地方呢,还是不好的?”
“不好的。”
“那你耐心点,不管前面怎么样,听到最后,你绝对会接单的。”
卫来笑了一下。
凭什么绝对?爱无永恒,情无永炽,世事无绝对。
车外空城一样安静,这么久了,行人都没经过一个。
“岑小姐曾经有个未婚夫,婚礼前夕,她在酒店被捉奸在床。婚事告吹之后,她未婚夫一时想不开,吞了药,幸好救的及时,洗胃救回来了。”
这是私事,卫来不想置评,对比岑今,反而更看不上那个未婚夫: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样的女人,早撇开早好吧。
麋鹿话锋转的雀跃:“但是,上-帝是公平的。她的未婚夫在医院里遇到新人,第二年就结了婚。宣誓的时候他说,感谢上帝没让他为了错的人死掉,才能最终等到真爱。”
边说边递了张照片过来,用意明显:就算岑今操守欠奉,上帝也已经对可怜人做了弥补。
照片上,高大俊朗书生气十足的华裔男人拥着小鸟依人的妻子,爱意满满,养眼登对。
卫来示意麋鹿往下说。
“岑小姐……还是一桩谋杀案的嫌疑人。”
说到这故意停顿,想诱他追问,卫来不吃这饵,安坐如山。
麋鹿只好继续:“好在证据并不充分,很快洗脱嫌疑。”
“什么案子?”
“一个法国富商,被注射毒素死亡,现场保险箱大开,不清楚具体丢失了多少财物。警方判断是谋财害命。岑小姐之所以被卷进来,只不过是因为那天晚上,她是访客之一。”
“只不过”三个字已经站了立场:麋鹿努力要把关于岑今的不好传闻筛抖干净,即便略沾,也是“殃及”。
卫来倒是对“注射毒素”这一节更感兴趣:“什么毒?”
“听说是……河豚毒素。”
卫来意外。
麋鹿会错了意:“我也觉得贵,河豚毒素纯品国际市价每克20多万美元,普通的毒-剂注射照样能致命,何必呢。”
卫来说:“因为……它毒。”
河豚毒素(ttx),毒性比剧毒的□□还要高1200多倍,致人神经麻痹、腱反射消失、最终呼吸肌瘫痪而死亡。更恐怖的是,ttx被大脑的血脑屏障阻挡,无法进入大脑,中毒者虽然不能讲话、不能动,在死亡过程中却始终头脑清晰,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生的一切。
始终头脑清晰……这可怎么得了,想想都毛骨悚然。
岑今应该还有其它的“不好”,但麋鹿看来,都是些人类通病,不值一提。
他迫不及待,要把岑今的光亮一面灿灿捧出。
“岑小姐曾经是国际援非组织的成员。索马里军-阀混战期间,她帮助联合-国部署对难-民的救济粮放。后来去了卡隆,那之后不久,卡隆生了震惊世界的种-族大屠-杀。”
卫来皱眉,卡隆屠-杀,他好像听说过。
麋鹿冷笑:“你们不关心,非洲生的事,不管是战-乱、饥-荒、冲突还是屠-杀,你们都觉得是外星球的事。”
大概因为自己是黑-人,麋鹿说到这一节,忽然义愤填膺。
卫来有点印象了,卡隆很小,面积不到两万平方公里,是非洲最小但人口密度最高的国家之一,分胡卡和卡瓦两大种-族,种-族冲突频仍,前些年还曾引内-战。
“是不是被定性为反人-类罪的卡隆屠-杀?那是6年前的事了吧?我记得,联合-国后来还专门设定了纪念日。”
麋鹿咬牙切齿:“就是那个,联合-国无作为,西方国家集体失明,媒体轻描淡写说是部落冲突,全世界都抛弃了卡隆。2个月时间,卡瓦族被杀-害超过二十万人。只有少数国际救援组织冒险救助难-民,像红十字会、无国界医生……”
卫来心中一动:“岑小姐……当时没有撤出?”
麋鹿点头:“她留下了,和几个志愿者在一所小学校里建立了人-道主-义保护区,和胡卡暴-徒对峙抗争了一个多月,最终庇护了175名卡瓦族人的性命。离开卡隆的时候,她被总统授予国家友谊勋章。”
卫来坐直,收起身上的松垮。
他保护过各种人,业界泰斗、行业精英,“英雄般的人物”、“不屈不挠的斗士”,但那都是颂词和赞誉的称谓,岑今这种背景的,真正第一次。
“她需要保护?”
“前两天,她收到一只……死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