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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 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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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走了柳空琴。孟聚急匆匆地召来了昌六楼,江海和王咀生订部下。没等众人坐稳,孟聚就急不可耐地宣布:“我已查探到确凿消息,此次边军出兵的基地是乐平城!可以确定,边军将从乐平城出来进攻我们。请大家过来,就请大家集思广益,我们该如何应对?”

有了确凿的情报,师长们很快想了几个对策方案。吕六楼提议,在敌人前往靖安的途中拦截他们,逼迫敌人来一场货真价实的野战;而王北星则认为劳师远征的优势不明显,他更倾向以逸待劳地在靖安城外等着敌人到来。

两人讨论了一阵,孟聚在旁边也插嘴说了两句,但他忽然觉得异样:自从讨论开始,江海就一直没开口说话,他坐在旁边蹙眉沉思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海,你在想什么呢?六楼和北星两个。方案,你赞成哪个?”

孟聚出声问起,江海茫然的抬起了头。他说:“镇督,卑职觉得,王兄弟和吕兄弟的方案都不是很好。”

孟聚扫吕六楼和王北星一眼,他不动声色地说:“江海,说说你的看法?”

“镇督,王兄弟、吕兄弟。卑职冒昧了。这也是卑职才想到的,未必很恰当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边军要对我们不利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先制人?趁着拓跋雄大军未集,我们先把乐平的这股边军给打!”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

孟聚不敢置信地望着江海。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是啊,谁规定了自己只能困守东平等着拓跋雄来攻打?既然知道了拓跋雄的动向,自己完全可以先制人的。

至于朝廷的反应去他娘的,现在明廷摆明在装聋作哑,指望他们是靠不上了,自己何必在乎洛京大佬们在想什么。

压抑住激动,孟聚说:“说说你的方案,江海。”

“镇督,卑职的方法也是才想到的,未必很完善。倘有砒漏之处,还请大人和二位兄弟不吝指出。”

“你只管大胆说,不用废话!”

“是,镇督。按孟镇督说的,驻在集平的边军也就两个旅,也就五六千人的兵力,出奇不意之下。我们有能力吃得下他们的。”

吕六楼平静地说:“但是要击败倚城坚守的两旅边军,我们要出动多少兵力?怕是东平署要倾巢出动了吧?出动这么多兵力,靖安城不就成了一座空城了?边军的新编旅还驻在靖安城郊,万一鲜于霸看到有漏子可钻,乘我们不在的时候攻打靖安城,那怎么办?”

吕六楼语气很平和,他并不是针对江海,只是就事论事地指出这个方案的缺陷,江海也很客气地说:“吕兄弟考虑的很是,此次进攻,我们只能偷袭,不能强攻,须得战决。”

“偷袭?江兄弟,既然边军处心积虑要对付我们,肯定在靖安城里派了不少耳目和眼线。东平陵卫这么大批调动人马。怎么瞒得过他们?只怕我们这边网出动,乐平就得到消息了吧,怎么偷袭呢?只怕我们大军网出,鲜于霸就端我们老窝了。”

“关于鲜于霸的事,我听说,靖安守备旅肖长官与我们东陵卫关系密切,在我们主力离开的时候。孟镇督拜托守备旅负责靖安的城防,不知可不可以呢?”

孟聚点头:“这件事可以,守备旅应该肯帮我们这个忙。”

“那就好,有肖将军的守备旅留守坐镇靖安。威慑鲜于霸不敢妄动,我们的后顾之忧就解除了。

吕兄弟担心我们东平陵卫大军调动会让边军知道一倘若我们真的要调动上万人的大军,那自然是躲不开拓跋雄的耳目。但如果我们只是调动五再精兵的话,混在商队里过去,那到也不难掩饰。”

“五百精兵?”

众人都是一愣。江海正色道:“诸位,上次承蒙镇督大人的教导,告诉了卑职很多新奇的兵法,卑职受益匪浅。卑职觉得。您说得非常有道理。五百名精锐铠斗士,借助商队的掩护潜入乐平城中,然后突然难。出奇不意之下。粉碎乐平的两旅边军不是难事。”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江海描述的战果激动人心,大家都在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

王北星第一个赞同:“江兄弟说的事,我觉得这事能行。连我们都想不到先制人,拓跋雄那边自然更想不到。凭我的经验来说,打仗只要能打得出乎对方意料,那就算赢一大半了,剩下的,就得看运气了。”

吕六楼还在蹙眉思索着。他是靠着经验做事的老兵,思想有点守旧。江海说得头头是道,但他还是觉得很不靠谱:靠着几百铠斗士就能击败六千边军?这事也未免太玄了,边军的两个旅,起码也有三百铠斗士,再加上几千步兵。怎么看也不像是几百铠斗士能对付的。

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孟聚已经拍板了:“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五百名铠斗士太少了,我们出动七百名铠斗士,留下一百名铠斗士协助守备旅看住鲜于霸就行了。大家注意保密,我们今晚连夜出!”风高之时如飞将军一般从天而降,杀得熟睡中的边军溃不成兵,也好让将来史书记上一段“孟镇督月夜下武川”的传奇佳话一可惜,孟镇督的满怀豪情遭到了部下们的无情打击。

吕六楼很坦白地告诉他。倘若就这么穿着斗铠一路奔过去。估计到不了半道,所有出击的东陵卫铠斗士都会很酷地躺在路边等着边军来收尸了不是所有铠斗士的真气和契合度都象孟大人这么恐怖的。孟镇督拿自己能在魔族阵中来回冲杀的实力来衡量部下们,这实在让大家为难了。虽然大家都很敬仰孟镇督的人战力,但孟大人倘若不希望一个人杀到乐平的话,他最好还是放慢脚步等一下大家为好。

太昌九年的七月三日清晨,孟聚率领着一路出击部队在黎明的晨曦中离开了靖安。

从外表上看来,出击部队跟一支商队没什么两样一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一支商队。队伍里的车夫、马夫、商队伙计、账房先生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常记商行雇员。马车、商旗也是从常记商行的,带队的头领就是靖安有名的大商人常天财一就是那晚在天香楼请孟聚吃饭的那个常天财。

商队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队伍的保镖多了点,渊两百多人,而且这此保镖的体刑和眼神都很刻悍,很不鹏潢刚并子。不过,北疆民风刻悍。盗贼马匪丛生,大型商队出行都要雇上过百的保镖,这路商队的保镖虽然稍微多点,但最近局势不宁,商行出门小心多带几个镖师,这到也是正常的事。

这次商队前往乐平,常天财非常重视,他亲自带队出。

商行的掌柜和账房们私下都在议论,说这趟走商真是古怪,很久没出山的常老板亲自带队不说。队伍里还多了这么多生面孔的保镖。大家连车上装什么货都不知道。几个有分量的掌柜私下找常天财想打听这趟走商的底细,想问这帮保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个个鼻子翘到天上去了?

常老板黑着一张脸把他们都骂了下去:“这是你们该问的事吗?要想长命百岁,大家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掌柜们都觉得很委屈。虽然是常老板亲自带队,但自己也是商行的掌柜啊,打听下走商的事,这算是自己分内事吧,怎么能算多管闲事呢?常老板的脾气也太不讲道理了!

其实,掌柜们实在是冤枉了常天财。事实上,这趟走商去乐平到底要干什么,常天财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他只知道,昨天,孟镇督找到他说要雇他的商队运一批货去武川,要立即出,运费从优给付。

上次请孟聚在天香楼吃饭吃出了祸事,常天财一直心中忐忑,他担心孟镇督对他怀恨在心。又担心孟镇督怀疑他勾结刺客,一直想找机会向孟聚解释,但又担心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到时孟镇督怀疑自己做贼心虚就更麻烦了。

左右为难,常天财愁得头都白了几根。这次听说孟镇督有事要找他办,又只是走一趟商这件小事,常天财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拍着胸膛说,难得有机会能为孟长官效劳,走一趟商而已,运费这种小事就算了吧。

但孟聚的态度很坚决。他说运费东陵卫会照件,但这批货十分珍贵,价值连城,商行的护卫他不放心,东陵卫要派出好手亲自押车,孟聚要亲自随队押送。

孟聚解释说,其实这批货本该是由官兵押送去武川的,但因为货物珍贵,担心道上有贼人打他们主意,所以才委托常记商行运送。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招来盗贼,这次出动的陵卫官兵将扮成商队的保镖随行,此事要对外界绝对保密,连车队里伙计都不能说。

运送货物居然惊动一省东陵卫镇督亲自便装押送,这趟货也了不起

吧?

常天财暗暗吃惊,就是孟聚不。丁嘱,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甚至连手下几个掌柜都不敢说。

耸掌柜没想到的是。孟镇督所谓的“妾重物品”竟是两百三十件虎式和豹式斗铠一不过从价钱上说,两百三十多具斗铠确实也称得上价值连城了。队拖拖拉拉,走不到二十里路就要停下休息,每天晚上还要找村镇打炸,一天还走不到六十里路,习惯了军队雷厉风行的孟聚实在受不了,他找到常天财,催了他一下,队伍才总算加快了步伐,第三天才出了省界,到了武”境内。

有趣的是,这天中午。在小镇子的饭馆里,孟聚意外地碰到了江海和王北星。

这是一次意外的相逢。谁都没料到,在抵达乐平之前大家会提前碰。

江海和王北星都穿着商队伙计的短褂号装,跟着几个马夫一起蹲在门槛上捧着大碗吃饭。东张西望的,样子很猥琐。旁边还有个老资格的马夫一边吃饭一边用方言数落着他俩,说这俩今后生笨手笨脚的,连洗马槽都干不好,将来活该要去讨饭了孟聚看得忍俊不止,哈哈大笑。

看到孟聚,江海和王北星也笑孟聚故意留长的邋遢胡子,肮脏的保镖劲装、腰间生锈的铁剑和脚下开了口子的烂靴子,十足的落魄保镖打扮。

谁能看出,这个倒霉的邋遢武士,就是威震东平、文武双全的儒将孟镇督?

在这小饭馆里偶然相遇。顾忌着身边有各自同伴,大家都没有交谈。王北星和江海吃完饭就走了,连招呼都没跟孟聚打。想着两人扮成马夫的古怪样子,孟聚一直乐呵呵地笑个不停,让常天财摸不清头脑,以为孟镇督秀逗了。

第一次带兵出战就是执行很冒险的长途奔袭行动,孟聚心里是很没底的。这次作战,路程太远,牵涉的环节太多,风险太大。一旦失败,东平陵卫精锐尽丧,怕是要彻底覆没了。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孟聚已经连续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但说来也奇怪,这次偶遇江海和王北星之后,就这么笑了一场,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就轻松了。当晚就美美地睡了一觉,一夜无梦。

第四天清晨,常天财跑来告诉孟聚:“镇督,前面就是乐平,我们快到了。”

看着晨曦地平线上渐渐浮现的城市轮廓,孟聚松了口气:乐平城,我们终于平安无事地到了!子。不知是否看出这个商队有什么异样来,守备城门的边军武官对商队盘查得十分严密。他翻开了排头两辆货车上的货物查看,孟聚和一众陵卫铠斗士们吓得脸都白了一好在那两辆货车上装的都是日杂货,没有装斗铠。

孟聚一转眼,现常天财在旁边站着看热闹,还不时很期待地望向自己,一副满脸期待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孟聚一愣,才明白过来:常天财还不知道东平陵卫跟边军已经撕破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来乐平的目的,现在他估计还想着。反正车队里有孟镇督这样的大人物,他若是亮出身份来,这个小军官不被吓死了?所以,看着边军在搜查,他竟是一点不担心地旁观着。

常天财优哉游哉地看热闹,孟聚却被吓得半死。他赶紧跑上去,对常天财使个眼色:“常东家,他们在拨咱家的货呢!您还不去跟他们谈谈?”

常天财茫然地望着孟聚:“啊?谈什么?”

“快去跟他谈谈,不要再让他们搜了,会出事的!”

说着,孟聚用力捅了下常天财的肋下,用严厉的呕一订了他者吃疼之醒悟讨来!不知什么原儿,四镇督现在不想暴露身份。

常天财赶紧上去跟那军官搭话:“这位军爷辛苦,辛苦了!这是常记商行的车队,鄙行走北疆的老牌子了,我们都是懂规矩的,不会带什么违禁品的日头这么大,弟兄们都蛮辛苦了,一点小意思,请各个军爷喝碗水酒解渴吧!”

说话间,他已塞了几块碎银子进那军官的手里。

银子到手,那军官的脸色立即缓和下来了:“哦,是常记的车队啊!我知道你们,掌柜的,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们,只是前两天城里出了点事,上头有严令,凡是东平过来的人也好,车队也好,一律严查。掌柜的,你这让我们很为难啊!”

“呵呵,军爷您也太把细了!上官让严查是为了防止那些盗贼和刁民,我们常记几代人都是朝廷的良民来着,您就放心好了。军爷,您做事小民一定配合的,只是我们一路过来,都人疲马倦了,您就行行好通融下,让我们快点进城歇息吧。”

说着,常天财又塞了一块银子进那军官手里,那军官更客气了。只是他还不肯松口,说上头有令。不查一下被人告上去,自己实在没法交差。

他说:“掌柜的,这样吧,反正先前我也查了两辆车,再查多一辆车凑够三辆就行了!你不要再说了,这是最大通融了!呃,我看,就查那辆货车吧,来啊,弟兄们快动手翻下,查完了好让商行的弟兄们早点进城歇息。”

那军官随手一指,孟聚陡然到吸口冷气:他知道,那辆货车上装有四具斗铠的,外面用药材遮住了,一翻就暴露了。看见常天财手足无措的样子,孟聚急中生智,他急走两步过去,扯住那军官的衣裳:“军爷,且慢,这车查不得。”

突然窜出一个脏兮兮的江湖汉子扯住自己衣裳,那军官甚是不悦,他一下打开了孟聚的手,冷哼道:“你是谁啊?你教我做事啊?”

常天财满头大汗,他在旁边打圆场道:“军爷,这是我们商行的镖师

“天高青龙分北飞,地盘白虎打南安!兄弟是忠义堂中人,奉暗舵的命令回来复命的,同是江湖兄弟。兄弟通融通融。

那军官一愣,他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孟聚邋遢的样子,看样子有点不信:“你是狼帮的人?那个分舵哪个香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东平暗舵的

“胡说!黑狼帮什么时候在东平开过舵了?”

妥聚心平气和地说:“没开过舵,但烧过暗香。我以前就是跟申屠香主的,后来调去跟了郑六哦,现在该叫他屠旅帅了!兄弟你要是不信,去问下你们屠旅帅就行了,我叫郑八子,他知道我的。”

孟聚讲得头头是道,不但切口说对了,还知道狼帮在东平暗中开分舵的事,连申屠绝是狼帮香主现在改名当旅帅这种事都讲得清清楚楚,那小军官不由信了八成:很多事,连他也只是模糊知道一点大概而已。

眼前这人口口声声说屠将军是他以前的老大,现在屠将军就在城中,他应该不敢撒谎吧?

黑狼帮在北疆的势力极大,军中也有不少现职的军官在狼帮中任职。虽说自己是官兵,但这年头就是这么古怪,很多时候,那些混黑帮的跟上头比自己关系还好。既然眼前这人是屠旅帅的旧部,这个车队就不好继续查下去了,不然万一这家伙找机会跟屠旅帅歪嘴告上一状,说自己受贿勒索什么的,那自己就麻烦了。

想到这,那军官换了副笑脸:“原来是自家兄弟,怠慢了。这位兄弟你不早说,刚才多有得罪了,莫怪莫怪!既然是自家兄弟,刚才的进贡我们就不好收了,现在原物奉还吧,兄弟你拿好了啊!”

说是“原物奉还”那军官却是没把银两拿出来,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孟聚。

孟聚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自家兄弟,一点小意思就不用客气了。弟兄们买碗水酒就走了。”

那军官笑得象脸上绽开了一朵花,连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怎么好意思呢放行放行,不用查了。”

车队开始进城,孟聚笑着对军官拱拱手,扬长而去。

看到孟聚这么嚣张,那军官反而更肯定了,眼前这厮肯定是狼帮的实权人物,那种习惯别人给面子的气势是装不出来的。肯定了这点,军官更加热情了,一路挥手恭送,亲热得不得了。直到商队走远看不到了,他才敛了笑容,“呸”地吐了口痰,骂道:“不就一个混黑帮的垃圾吗,嚣张什么!我看这小子早晚是横尸街头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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