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信之后,百里明姝便开始收拾行囊了。不仅是她,连叶修也开始收拾。
叶宋总觉得不太放心,道:“嫂嫂,你真要去戎狄与那国君团年?万一他使什么阴谋可怎么办?”
百里明姝道:“毕竟是我亲弟弟,他不会真的害我性命。况且我脱离王室,也不再是人质,于他虽没有好处但也没有害处。”但她也有她所担心的,看着叶修,“修,此行我自己一个人便足够了,你大可不必跟着同去。”叶修曾是北夏的将军,她弟弟不为难她,不代表不会为难叶修。
这也是叶宋所担心的。
叶修道:“不碍事,如今我也是北夏平民,就当是陪明姝回娘家一趟,在她家乡过个年。我们跟寻常的夫妻没什么两样,不用紧张担心。”他手扶着百里明姝的双肩,面上的表情是难以言喻的温柔,说道,“我可以陪你穿过沙漠,看草原上的雪,追草原上的野狼。你在我耳边细数过的事情,趁此机会难得清闲出门走一趟,我都可以陪你去做完。”
百里明姝闻言,点头含笑,眼角却微红。她靠近叶修的怀中,细碎地说道:“然后呢?”
“然后等回来,我便做个好丈夫,你做个好妻子,生一群儿女绕膝。要是不喜欢这里的纷争困扰,我可以带你去归隐田园。男人志在四方,不一定非要建功立业,踏踏实实做人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也是我的责任。”
百里明姝紧紧抱着叶修的腰,这是嫁给他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她从来不会强迫叶修什么,但凡他要做的事她都会默默在身后支持着。只是她没想到,叶修会洒脱豁达到如此地步。她深爱着的,一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叶宋见两人如此依偎,只勾唇笑了起来,不再相劝,转身出去了,留给他们单独的二人天地。
这世上,最难觅得可以相伴一生的有情人。可他们拥有了彼此,不管以后会有什么风雨和艰难险阻,都会携手共同去面对。如此,她还有什么要劝的呢?
连日下雪,难得天晴,空气中泛着颤抖的寒意。清晨时分,冬日的阳光穿不透厚厚的积云,只把云层隐隐镀成了淡淡的金黄色。不知谁家院落里种了一束梅,暗香悄悄地盈进了巷中缓缓路过的路人。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便是从将军府的大门出来,一路驶过。
叶修夫妇坐在马车里,叶宋也同行,三人说着家常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处的守卫认得叶修,虽然叶修已经不是在朝官员,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赢得北夏军人的敬重。因而马车停下来时,守卫并没有驱赶,而是原地值守。
叶修看了看叶宋,道:“阿宋,再送就出城门了,就到这里吧。”
叶宋一直手握着百里明姝的手,道:“此去路途遥远,你们千万要当心。还有狨狄的君王,不知见了大哥之后又会打什么主意,嫂嫂你一定要答应我,保护好我大哥行么?”
百里明姝道:“阿宋你放心吧,不管是谁,只要有我在,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哥,哪怕是我亲弟弟。” 分手妻约
叶修亦道:“不过是往狨狄去过个年,可能一两月的时间便会回来。你就当是我和你大嫂出门远行了,这么多年我都不曾闲下来往各处去看看,如今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凡事我自有考量,阿宋你用不着担心。倒是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爹和妹妹,做事别冲动,拿不准的就去找刘刖和贤王,他们会帮助你的。”
叶宋点点头:“家里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总之你们一路小心。”说罢以后叶宋便捞起了车帘调下了马车去,百里明姝把车窗的帘子挽起来,叶宋对里面的二人挥挥手。
马车的车辙开始咕噜噜转动起来,百里明姝跟叶修也对叶宋挥手告别。叶宋一直站在原地,远方白茫茫的苍穹天际倒映着重峦叠嶂的山影,成了最好的背景。显得渐渐驶远的马车显得越来越渺小,直至最终在雪白刺眼的光线下只剩下淡淡的浅影。叶宋眯着眼睛一直看了许久,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才轻轻吁了口气,回头跟城楼值守的守卫若无其事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不紧不慢地举步入了城。
不知怎的,叶修和百里明姝这一走,叶宋就觉得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妙感觉。她站在大街上,街上比不得暖和的时候那样人来人往的热闹,行人都很畏寒地上街买了自己想买的东西亦或是卖了自己想卖的东西便匆匆收拾着回家。她仰着头,眯着眼睛看那纯白中透露着微黄色的天光,觉得那种不妙就好似这天气,此刻看着天澜微青,却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晴还是阴雪,糟糕的便是阳光还不等努力地钻破云层,下午就迎来一场落雪。
叶宋从大街上走过,后来去了一条巷子口那里的棋馆。棋馆门前的青苔成了一抹冬季里最鲜嫩的颜色,而墙上的绿藤更加是顽强坚韧。老板一见叶宋站在了门口,便亲自出门迎接,叶宋一踏进门口,现里面并不如外面那么冷清。许是许多文人墨客的情怀往往关乎于天气环境,使得他们更容易在风雪寒冬的日子里有感而抒,因而棋馆里比平时还要热闹,除了下棋以外,不少人围坐在一桌诗词雅对,倒成了一个自在之处。
已经很久没来了,这棋馆重新换了装潢,连上的茶也不是原来的茶了,但依旧是可闻芬芳。
老板轻车熟路地把叶宋引去了二楼的房间,悉心询问道:“请问小姐想喝什么茶,想吃哪家点心楼里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