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还笼罩在一片黑暗里,被窗帘所挡住的那抹夜色几乎和房间里的黑融为一体。弥迟钝的从榻榻米上坐起来,才现自己已经抱着被子滚到了房间的另一端,她揉了揉眼睛,抱着被子回到自己睡觉的那片榻榻米上。
弥将自己包成一个蚕宝宝再次准备入睡,又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只好强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起床找水喝。
手指已经带了些夜晚的凉意,弥将枕头抱在怀里朝门口走去,她没有开灯,也没有穿鞋,连自己凌乱的长也不想伸手整理一下,就这么虚睁着眼睛打开了房门,然后客厅还亮着的灯就映进了她的眼里。
一般在她睡着之后,姐姐们也都该离开了才是。
迷离的思绪开始回笼,从脚底盘旋而上的寒意更是让弥清醒了些,她没有穿鞋的脚踏在地板上不出任何声音,安静的走向了楼梯口。
“……这样啊。”客厅里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嗯,他们还在平息内部暴/乱。”说话的是阿武,少了一贯的健气活泼,语调平和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从容“不过新协定已经传过来了。”
有纸张清脆的声音响起。
弥下了两步楼梯,就看见客厅里坐着的纲子和阿武。纲子坐在沙主位上,微微低着头审视手中的文件,她睫毛低敛,唇线也紧抿,认真而入神的思考着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阿武则是坐在背对楼梯的沙上,沉默着等纲子看完。
纲子不是穿的平常的便装,而是穿着一身干练利落的女士西服,黑色的披风上点缀着浮雕精致的装饰性纽扣,她似乎是觉得不太舒服,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单手解开了衬衣上方的两枚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下楼,悄无声息的站在原地迟疑着。
不过一会,纲子就看完了手里的文件,将文件放到了客厅的矮桌上。
“……完全不顾民众的贪心着啊。”客厅柔光下的女性在一瞬间气势变得冷漠迫人,然而又很快的调整回来,淡漠的摇头“等吧,看是现在的政权继续统治,还是会被民众所推翻,那里太远了,我们只要看着就好。”
阿武伸手收捡了文件,整齐的码在一起“我们只看着吗?”她有些迟疑的问“如果我们早拿下那片地区,密鲁菲奥雷也不会有机会联系上那边。”
“杜绝不了。”纲子的回答简单而平淡。
客厅里静了一会,打破沉默的是另一个忽然出现的身影,有着银白长的女性突然出现在扭蛋机旁边,看向客厅的纲子时才松了一口气“您果然在这里,十代目。”
“出什么事了吗,阿寺?”纲子看向阿寺。
“不,只是没有在办公室找到您,稍微有点担心。”阿寺的表现没有白日时的热情过头,显得稳重许多“您还在为协定烦恼吗?”
“没,已经决定好了。”纲子拍了拍身边的沙,示意阿寺坐下“只是用视频和阿武商量有点麻烦,干脆就在这里见面直接讨论来得快。”
“既然如此,还是请您先回去休息吧。”阿寺并没有坐下,只是态度平静又隐含关切的看着纲子“东一区和东九区的时差相差八小时,您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比起这个……”纲子笑了笑,从容自然的转头对上弥的视线“小弥,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不冷吗?”
“抱歉,我只是有点口渴。”弥一只手握住楼梯上的扶手,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枕头,鸦羽般的黑衬得皮肤温润细腻,她微微窘迫的皱着眉“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们的。”
“没关系。”纲子解开披风任其落在沙上,自己则从沙上站起来,眉目温柔的朝弥笑了一下,然后似乎想进厨房帮弥倒水,只是被阿寺拦了下来“我去倒水,十代目。”
弥顺势下楼,穿着单薄的睡衣走进客厅。
“小弥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阿武将弥拉到沙上“小心感冒啊真是。”
纲子也微微叹了口气“半夜起床至少加件外套啊。”她这么无奈的说着,将沙上的披风捡起来盖在弥身上。
这个时候阿寺也接好了水,端着水杯走回来,又安静的将杯子递给弥。
弥一副还没缓过神来的表情接过杯子,思绪茫然的啜了一口,她的下巴抵着怀里的枕头,盖在身上的披风有一股陌生而温柔的味道。她的眼睛迷茫干净,懵懂得像一个稚子,端着水杯,好半天才小声的说道“纲子姐姐住得好远。”
“嗯?”纲子轻声反问了一句,像是不明白弥为什么这么说。
已经忘了从哪里看来的生僻知识,弥还记得东九区是包括了日本在内的这一带国家,可是既然阿寺用八小时的时差来提醒纲子,就说明纲子应该是在东一区居住。弥的目光缓缓的扫过纲子的手,白皙干净,至少应该能排除非洲国家,那么还在东一区范围内的国家就还剩一些欧洲国家了。
不管纲子是住在瑞典或者芬兰还是其他什么国家,都离日本太远太远了。
弥迟钝的思考的时候看上去很像呆,她在纲子反问了一会之后才轻言细语的回答“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纲子摸了摸弥的头,此刻温和笑着的她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眸色冷清的样子,连回答都那么温柔而富有耐心“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