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尼瓦每当说到那些愈血腥的字眼上,手里的圆珠笔就愈加了几分力道。没错,他平时是不喜欢管理这些琐碎小事,但现如今鲍威特-哈泽芬格已经明显触到了他的底线,把他的脾气尽数引出——这循循善诱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想让多尼瓦放过他?
“能救得活救不活两说吧。”赵顾问眼珠一转,决定先暂时按下这废物的情况不表——若真要取现在埃尔塔控制区里任意一人的性命,以中方的力量还不是手到擒来,半小时之内就能了账?中方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是鲍威特所做之事还没有超过阈值而已。
“不过陛下,我们换个说法。”
“嗯?”
“若他没有拦上您的车队,若这件事情最后没有以近乎‘公审’的形态收场,而只是变成市政所和警方公事公办的一条记录,甚至一个数字,一个句号,您是否依旧会抱着对我们中方基层人员的怀疑继续忐忑下去呢?”
多尼瓦皇帝甩到半路上的圆珠笔瞬间连同他的手一起凝固。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赵顾问露出一脸厚黑的笑容。“我只想告诉您,我们实在是没有兴趣欺压您的子民,欺压您的子民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好处。您在这方面尽可以放心。”
“这我知道。”多尼瓦用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的脸色和表情恢复正常。“身居这里久了,自然会开始怀疑某些事情。”
“所以说,您还得感谢这个鲍威特花了一点代价让您知道外面世界的真实情况。虽然这个代价可能有点偏大,但我认为他已经不需要再额外付出什么了。”赵顾问做了一个抹去的手势,“就此功过相抵,您看如何?”
“也罢,”多尼瓦倒是很干脆地下了台阶,“你们要是认为处理这个刁民混球不麻烦,那你们尽可以把他当成你们的‘改造模范’。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处理他很麻烦,或是他又不知好歹撞到了你们的底线,那尽管可以下狠手,不用再问过我的意见。”
“遵命。”
“那下一个议题呢?”多尼瓦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下午我还另有安排呢。”
“我方承建的希尔齐造船厂现在已经步入正轨,船坞和滑道建设完毕之后就可以开始建设堪用的远洋船舶,我想就是现在应该就海外贸易问题代表一下中方询问你们的意见和建议……”
“意见?建议?我可不记得旧埃尔塔帝国有多胆大包天,敢去抢双月教会的饭碗。”多尼瓦把背靠在大班椅上开始自嘲,“那些埃尔塔仅有的海员都是跟着双月教会的船练出来的,虽说语言相通但久而久之就越来越像双月教会的人,就连我们的人想要出海去到别的国家都是搭乘双月教会的船只……给你什么建议?得了吧。我们埃尔塔能够给你们建议的人也没出过黄水海,没碰到过大风浪哩。”
“既然您这么认为,那我方就暂时总揽了整个埃尔塔帝国的对外通商贸易,进出口海关税收以及海军建设?”
“你跟我说我也听不懂啊,‘海关’是干嘛的?我记得是管理进出口货物和收税的?赵顾问你想想,旧埃尔塔帝国是有求于双月教会的海运,怎么敢设立关卡去限制外来的货物?”
“很快就不会有什么双月教会的船只垄断这世界海运的破事儿了。”赵顾问的回答里锋芒毕露,“只有双月教会这种弱者才会去追求强买强卖的混蛋贸易,我们将用更完美的商品,和更直接透明的贸易把他们彻底赶回老家去!”
这可不是一句空话。就像曾经有人在多尼瓦面前保证过,盾城的拆迁将会一碗水端平一样——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中方只要做过了官方的,口头或是书面的承诺,那就一定会实行。多尼瓦对于这一点已经重新回到了坚信不疑的层面上。
中国也确实有这个实力。在国内,山东的威海船厂,北船重工,天津的天津大沽船厂,新港船厂,辽宁的葫芦岛渤海船舶重工等造船企业几乎同时接到了大单,而不是招投标——原因很简单。传送门另一端的船舶需求极其迫切,已经不是一家两家能够短时间搞定的庞大事业。
这巨大的生产量,差点让船厂上上下下以为这是要直接下水攻打那个南方小岛——不,这个量或许已经足够向东横渡邪马台,就算扣除掉邪马台的自卫舰队上所有的反舰导弹这个数字也还绰绰有余。
真正让他们现这订单里的船舶不是用在地球海面上的原因,是它独特的生产方式。船厂并不负责真的让这些或大或小的船只在船坞里真的下水试航,所有的船厂都只是按照订单做出可以在某地进行总装的预制构件,然后把它们打包装上火车运走——收货地自然是机密,只不过人人都知道,这艘船将与这个世界永远诀别——它的去处完全是一个公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