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尸万段’?”培里耶的鼻孔里喷出一段冲气,几乎都要把他的鼻毛冲出鼻孔。“挺能啊,以为仗着异世界人和那什么狗屁‘埃尔塔中央政府’的威势就能把我捏圆搓扁了?埃尔塔的旧日荣耀哪有这群寄生虫和懦夫的份?这么吧,我给你推荐的目标是一周后会抵达港口的‘解放轮’,也就是异世界人竭力宣传的新班轮将要停泊的码头附近。到那时候,还会有我曾经的部下来协助你造出骚乱,把那些护卫于异世界人左右的军警引开。我们这一次,要玩一次大的,就算是身死也不足惜!”
培里耶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部下额头上泌下的细汗,十分狂妄地把一张公开售卖的“卡姆拉城地图”铺在了桌上。
“看呐,我的朋友,勇敢的魔法师塔罗卢泽。”培里耶的左手拍了拍部下的肩膀,右手坚定地指向了西北角被他用墨水涂黑的区域,“我们只要摧毁了那里,异世界人在这城里就是散沙一片,大局一定,把卡姆拉城门关起来劫掠一番,我们进可以挟船出洋,退可以劫持异世界人来和埃尔塔中央政府谈条件,最不济也可以过几天太平日子。”
塔罗卢泽这下冷汗都快流成瀑布了;最早培里耶与他商谈,最终目标只不过是放火之后趁乱出城或是出洋,从此脱开中央政府的铁锁双臂去外面广阔的世界寻找自由自在的日子终老一生,而不是像现在被当做“戡乱军嫌疑人”被在各项问题上加以限制。
“怎么?塔罗卢泽你居然怕了?”培里耶抬起头来这才看到塔罗卢泽动摇的表情。“我们既然决定要做,为何不合力做大事?兴许这天下已经有不少人怀念起先皇夏尔斯的贤政,而对异世界人的苛政心怀不满,只差我们一举旗,便能汇起冲天的军势!”
“可多尼瓦皇帝陛下不也站在异世界人那一边么?”塔罗卢泽反问道,“而且现如今你也看得见,这卡姆拉城里的穷人,还有绝大多数的行商工匠,是真心地欢迎他们的到来,培里耶将军您看,我们这样会不会未免有些不得人心?……”
“人心,人心。又是这该死的人心。”培里耶脸上露出了些不易察觉的不快。“夏尔斯先皇的祖上开辟伟业靠的是什么?不是什么该死的民心,靠的是武人的杀伐和累累的战功!那些像蚊虫一样不值得怜惜的可怜鬼,终日沉溺于几个银币的得失,他们的判断能有什么用?我们只需要取得这卡姆拉城的控制权,再杀他几百个不听话的刺儿头,哪有什么不服从,不畏惧我们的人?你得知道,要是异世界人不懂得把那些不服从他们‘法律’的人挂在城门上,哪有十天就能平定的卡姆拉城?塔罗卢泽,你还是太年轻!”
“那,被您涂黑的那里是什么呢?为什么您要让异世界人散沙一片,摧毁的不是他们的市政厅,而是城外?”塔罗卢泽不敢再对他前上司的态度半不是,只好转移话题。
“那是异世界人的仓库。从卡姆拉城的城墙上只能看到一角,但是就算是只有一角。我也能察觉到那里的防御非比寻常。譬如在城内的军营只有一层上带铁圈的铁网围绕着营房,而那里是两道。再者,那里的建筑物似乎整块都是用钢铁铸成,就连大门也是卷起来开合的铁板,而且面积大得吓人。”
“天哪……”塔罗卢泽显然也明白“戒备越森严的地方价值越高”这一千古定理,“那也就是,异世界人和他们的跟班之所以能够从已经无粮的周边地区变来几乎用之不竭,能够供养这城里穷人来为他们卖力做工的,也正是因为……?”
培里耶用力地了头:“只消摧毁那里,异世界人运来的所有物资就将灰飞烟灭,届时他们有民心,还能有什么用?不出粮的他们只能选择我们这一方,用他们的忠诚和服从来换取低头苟活……塔罗卢泽,这才是秩序!穷困的,愚蠢的,一文不值的,就该被我们好好用他们自己的血提醒清楚,做主人的应该是我们,永远是我们,而不是仗着异世界人的力量就蠢蠢欲动,翻身骑到我们头上的他们!”
“还真是疯狂,培里耶将军。”塔罗卢泽一下子就全盘理解了培里耶的计划。“看来,您还准备了粮食,或是足够收买人心的金钱?”
“我为什么要准备呢——不对,我凭什么要准备呢?”培里耶此时出的话再一次让魔法师塔罗卢泽陷入了惊愕。“不用担心,我的好兄弟塔罗卢泽。什么该死的粮食,异世界人已经为我们准备得妥妥当当,就差在上面绑上一根丝线,等着我们去取哩。”
“您是——最后您要夺取那座仓库里的中央政府物资?”
“是啊。”培里耶重新指向地图上的墨黑处,“我的是摧毁那里,又不代表把那些值钱的家什全部一把火烧个精光。我培里耶可还没像城里的那些大商巨贾那样有钱,干得出这种败家事情来。”
罢,培里耶就将图纸折叠,迅速重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塔罗卢泽,收起你的‘屏障’,有不速之客来造访啦。就让老夫来会一会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