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罗会长啊,”服饰华美的商会第一会计奥尔德里奇也愁容莫展,“现在出去?您这不是找死,往士兵的枪口上撞吗?外面的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又是端枪,又是拉网,这哪里出得去哇?我跟您说,今天早些时候您想办法把博里费茨诺送出城去的时候,我劝您要跟着他赶紧跑路去和其他隐藏起来的教会军回合,您不听……”
“少废话了,我还是去地下室里躲一躲罢。”方德罗这时应该庆幸自己的叔父狡兔三窟,在总会第一层的马厩里开挖了一个地下室和相配套的密道,这事情大概只有商会的几个“上层人物”知道,其中还有不少已经入了土。换言之,方德罗相信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当然,比不上出了城去的天高任鸟飞。
“我也下去?”会计指了指桌上的账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该死……”方德罗护住了额头骂道,“你也和我一起躲起来吧,记得带上那账本。我说,奥尔德里奇啊,这是你的明账吧,暗账和咱们商会的名册也要记得带上!”
“并没有什么暗账,我的老板。”奥尔德里奇笑得跟枝花儿一样,夹上账本便谦卑地跟在方德罗身后。说没有暗账那是扯淡,那只不过是奥尔德里奇利用记号和不一样的笔触把它们在明账中做了索引,然后把细节记录在大脑当中而已。其实就别说暗账了,就算是人员名册,奥尔德里奇也能一字不漏的默写下来。
“你只要知道,这东西一旦让异世界人找着了,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这卡姆拉城!”急着下楼梯的方德罗是真急了,平日里他对第一会计的暗账从来不提哪怕一个字。
“没有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被他们找到?”奥尔德里奇笑得更明媚了,“这唯一的账本就在这里,就在你忠实的会计手上,我的老板。”
方德罗挑了个平日里无甚人走的台阶,小心翼翼地下到一层。转过几个转角之后,他和奥尔德里奇才溜进了马厩,用角落里包着布的撬棍小心翼翼地把某块地砖撬起。
带着撬棍,他和奥尔德里奇才吹灭了马厩里的灯,把身子装进密道口里,最后才由稍微有点力气的奥尔德里奇在后面把地砖费力地推回原位。
方德罗在黑暗中点亮了自己的魔杖,而奥尔德里奇这边则划亮了一根火柴。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奥尔德里奇这才惊讶地现,这地道与他的想象不同,倒是开凿得十分精致,有石墙和石制的地板,地砖,和天花板。
“魔灯,用魔法封住的水罐,还有干面包与盐,这里都有。”方德罗走在前面,一边点亮着沿途的魔灯,一边自豪不已地介绍着他最后的避难所,“我的叔父和父亲还想把这个避难所一直挖到城外,只可惜这工程量太大,最后没有实施。”
要知道这里离最近的城门可足足有两公里远!奥尔德里奇稍微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卡姆拉城的方位和大小,不免就为此感到吃惊——吃惊于道拉商会自上一代以来就傲视群雄的财力。
“你须想想,只要三天一过,那早该死的千夫长博里费茨诺就能在港口那边制造足够大的骚乱,那么我们不管结果如何,就一定能从这里挣脱出去。现在这偌大的总会里,没有人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异世界人就算把他们骨头嚼碎也审不到哪怕一句话。除非他们把这房子真拆了,从屋顶到地板,一块石头一块木板地拆卸,不然他们绝对不知道我们会藏在这里。”
“方德罗会长,我怎么觉得异世界人恐怕会真的拆会馆……”培里耶的死讯早就传到了这里,而奥尔德里奇对此比方德罗要紧张得多:异世界人给他的印象便是从不吃亏,一旦吃亏便百倍奉还。而这一次他们差点或者已经吃了大亏,这百倍不知道包不包括挖地三尺?
“乌鸦嘴奥尔德里奇,闭上你的臭嘴。”方德罗转过头来瞪了奥尔德里奇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一旦中央政府的异世界人真的现了这里,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和你的账本烧成灰。”
说话间,这地下室预备的魔粉灯已经全部亮起。奥尔德里奇的心头没由来地掠过一丝恐惧——这里不像是所谓的避难所,有着一张大床的地下室更像是他俩的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