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播报盾城早间新闻……”
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按理说这是一年当中最为寒冷的时节。只是在盾城的街上,现在的行人身上裹着的衣装远非往年可比,所以感觉也就没有那么冷了。
“今天凌晨,在盾城南郊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只不过,皮彭斯面前的路面上的景象让所有目睹者都觉得冰冷——凄惨无比地冰冷。
“一辆在十号快速路正常行驶的渣土运输车,撞上了一辆在格若芬大街上逆向行驶,从路口切入渣土运输车路线的马车,车上马夫和两名乘客以及一批马均不幸身亡……”
交通事故生的路口已经被临时拉起来的护栏所隔离,尸体所在的位置也只是画了几道白线,尸体已经送往新建起来没多久的盾城第一医院的停尸房保存,只剩下融化的雪水和鲜血交融的混合物,还有满地的木屑,木片。
“事故原因根据警方的调查,初步认定是马车车夫不明原因地逆向行车所造成的。至于为什么马车车夫没有看到以正常速度前进的渣土车的灯光信号,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这种新闻,自从广播在盾城普及之后就几乎天天都有:有时是早间新闻,有时是午间播报;有时是晚间新闻,还有时候是紧急插播;
死人的死因也很多种多样,基本上符合平均分布:从手贱捅了插座,到抱着铁棍撞10千伏高压线;从冬天不看告示牌作死踩进了冰窟窿,到捉树上的知了摔到了宿舍区门外;从一家人因为一个电灯泡全电死,到在工厂里操纵设备不当,差点毁掉一个班……当然,后面这种大事情就不一定是盾城生的事儿,而是全埃尔塔正在上演的惨剧。
这些生产事故对整个埃尔塔的建设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不用想,全是负面的。就算不播报,“城东拉石头的卷扬机钢绳断裂,抽死了五个人”这种消息很快就会从平民百姓的口中开始传播,扩散,甚至是酵……他们对于新事物,永远是恐惧的,不理智的,甚至是排斥的。在以前,“城西的河流里淹死了五个游泳的小孩儿”这种新闻,恐怕连盾城居民的百分之三十都没办法传达得到……
抱怨这种奇怪的偏见可没有用,中方该做的,就是把惨剧迅速的,及时地呈现出来——为了惨剧不再重演,顺便再强调一次生产安全,用电安全,道路安全等等的意义,同时也让自己站在话语权的中央,让谣言和流言找不到缝隙可以生存。
“估计这么一起事故下来,盾城这段时间逆行的傻蛋儿就会变少吧。”皮彭斯身旁的交警到现在还捧着个板子不停地对着现场抄抄写写,旁边还有一个中国人在拍照。
“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起政治事件。”皮彭斯拉了一下帽檐,对着现场摇摇头。
事情的经过,靠现场的痕迹来判断就已经很明显了——十号快速路在建设的时候,在路口处是绝对留有余地的。出事时的渣土车也没有超速超载,更没有像国内的套牌渣土车一样不打灯。
事时虽然没有监控,但从路面上撞击前后的刹车痕迹长度就可以看出来,渣土车只是轻轻地“吻”了一下本不该在左道行驶的马车而已。但四十吨的渣土车即使是在刹车的最后阶段,动能也足够把整辆马车撞飞,让铁轴弯曲断裂,甚至捅进车厢……
要是马车夫处于正常状态——皮彭斯这边已经在等尸检结果,不过他个人估计这马车夫是酒驾,若是他不酒驾,或者马车不逆行,悲剧就不会生。这起事故完全又是埃尔塔人的咎由自取,再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喂喂,这里是二所。听得见吗?”
“听得见。”皮彭斯不顾旁边嘈杂的吵闹声,一把抓起了别在裤带上的通话机。“怎么?医院那边,尸检结果出来了?”
“刚刚才开始下的单,现在出来了。”通话机带着电流的声音周遭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死者二号,也就是那个马夫,他的肌肉和血管,胃部都检查出有酒精和酒精的代谢产物。其浓度完全符合醉驾标准。”
“谢谢协助,那就先这样。回见,档案室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