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靳橘沫睡得很不踏实,整个人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脑子里朦朦胧胧中传送的,全是她被靳建城接回靳家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二十岁以前的整个人生所有的快乐,幸福和满足都是靳建城给她的。
他把温暖不遗余力的带给她,教她做一个内心强大开朗的女孩,他从来没有真正怪过她,哪怕是因为她,养父母才……
他都始终如一的爱护她,保护她,竭尽所能的对她好。
她的生命里,没有人能比得过靳建城对她的好,这个世上,她再也找不到比他对她更好的人。
眼泪在梦中湿了枕巾,靳橘沫缓缓打开双眼,明澈的双眼里泪水晶莹。
深深吸了几口气,靳橘沫伸手捂了捂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定定盯着正对面墙上的时钟。
深夜三点二十五分。
她就那么一直盯着那只时钟,一直盯着。
当时钟的嗒嗒声转到三点三十分时,靳橘沫整个突然泪流不止,单薄的身体狠狠颤.抖,她伸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为内心突然涌上的悲伤无措,阻止想要嚎啕大哭的欲.望。
可是,为什么她突然这么难过,好难过,就好像她失去了她最宝贵最珍惜的东西。
“啊……”悲怆的大哭声骤然从她胸腔里迸而出,而后便一不可收拾。
靳橘沫一手捂住嘴,一手死死抓着心口,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泪。
“啊……”
“小沫。”房门从外踹开,一道黑影迅疾的上前,将她剧烈颤动的身体紧紧搂住。
容墨琛一只大掌固定住靳橘沫的后脑勺,薄唇一下一下吻在她的眉心,声线紧绷,“小沫,小沫,乖,不哭了,嗯?”
靳橘沫控制不住,上半身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一声比一声凄迷的哭声从她喉咙里出。
容墨琛心脏的位置揪了揪,更紧的抱住她,腾出一只大手,有些急切的捧住她湿润的半边脸,黑眸疼惜的望着她不停涌泪的双眼,“是不是做噩梦了?梦都是假的……”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靳橘沫摇头,嘶哑的嗓音混合着浓浓的鼻音。
容墨琛一愣,盯着她。
靳橘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手机的铃音却蓦地响了起来。
靳橘沫眼中突然露出很深的恐惧和排斥,猛地转头,瞪大眼死死盯着床头桌上的那只手机,眼泪仍旧不停的大滴大滴往下坠。
容墨琛感觉到臂膀下的娇.躯瞬间僵硬,甚至轻轻着抖,眉峰皱紧,看了眼那只手机,倾身拿了过来。
拿过手机,靳橘沫和容墨琛都看到了来电显示,是……医院打来的。
靳橘沫一张脸白了一层,牙龈轻颤,双眼蒸得血红,抬头看着容墨琛。
容墨琛黑眸轻缩,抿了口嘴角,接通电话。
“靳小姐,您马上到医院来。”医生的声音很沉重,像是某种意欲。
靳橘沫的手机漏音,医生的话,靳橘沫自然也听到了。
脑子里一片霜白,靳橘沫轻张着唇,这时候反而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了。
容墨琛听到医生的话,心脏也是重重往下一沉,眼瞳收紧,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双手颤.抖的握在一起,见容墨琛看着她,雪白的小脸强作自然的笑,“这么看着我干么?也许是爷爷突然想我了,想见我。”
“……”
容墨琛在这之前并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感应,可这一刻,他却不得不信。
……
容墨琛送靳橘沫到医院病房外,主治医生和肖遥在内的几名护士正站在门口,肖遥捂着嘴哭,而其他几人则悲悯的看着靳橘沫。
好像有一口气在往喉咙里涌,靳橘沫死死压住,若无其事的走进,看着主治医生笑,“您怎么也在呀?”
靳橘沫虽然在笑,可脸色却虚白。
主治医生不忍看,“靳小姐,还请多保重。”
“……”靳橘沫仍旧笑着。
主治医生咬咬牙,“靳小姐,我已经尽力了。靳老先生在凌晨三点三十分抢救无效,已经过世。靳小姐,请节哀。”
“……”靳橘沫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底的情绪已经渐渐崩溃。
“呜……”肖遥看到靳橘沫的样子,忍不住捂住嘴哭出了声,上前,握住靳橘沫的手,“橘沫,对不起,是我没有照看好靳爷爷。”
“你,你别,别说话。”靳橘沫抽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又用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
鲜红的双眼左右慌颤的转动,整个人已经崩溃,可她却还在强忍。
“呜呜……”肖遥实在是看不下去,捂着嘴哭着跑开了,再待下去,她真的会受不了。
主治医生看到靳橘沫手背已经被她咬烂,鲜血顺着她的牙齿和嘴唇流了下来,而她的双眼亦是血红,画面十分骇人。
担心她情绪失控崩溃会危机肚子里的胎儿,急忙道,“靳小姐,你冷静……靳小姐!”
主治医生话还没说完,便见靳橘沫猛地朝地上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