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为了防河,黄河堤上每二三里就设一浅铺或是一堡房,他们这个圈子很封闭,还是不要产生敌意,冒然生冲突为好。
杨河这时也看到那浅铺不是没人,就有几人在铺那边探头探脑,有人手上还拿着弓箭。
可能看到这边几人兵丁打扮,自己又骑有马匹,迟疑下没人上前喝问,一般来说,河堤上是禁止百姓行走的。
杨河下了马匹,张出逊连忙牵了。
众人向那边走去,陈仇敖与韩大侠一左一右走在杨河身侧,二人都有意无意举了盾牌。
张出恭等人跟在后面,都是握紧手中武器,就是胡就业与曾有遇,脸上都没有玩世不恭的神情,满是戒备。
杨河当先走去,就见十几人已经聚在牌楼前面,个个手中弓箭、抢刀等器。
有人还拿了招旗与铜锣,显然见势不妙,就可摇旗与鸣锣。
双方戒备的接近,那边人看到杨河打扮,神情略略一松。
杨河走上前去,他含笑拱手道:“在下鹿邑生员杨河,你们可是这里的浅夫?”
那十几人戒备的神情立时放松下来,各人不由自主放下手中的兵器,很多人脸上还浮起敬畏的神情。
看他们的神情变化,不说韩大侠,就是现在张出恭,胡就业等人脸上都浮起自豪的神色,自己头领是个读书人,又是秀才,还有马匹,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
对面很多人仓促不安起来,都看向领头那人。
那人也是连忙道:“原来是杨相公,小人康有银失敬。”
杨河拱手道:“原来是康老。”
那康有银连忙道:“相公言重了,老朽不敢当。”
杨河打量对面的人,个个小帽、青衣、灰背甲、青织带,典型的浅夫打扮。
那浅老人康有银约在六十,须花白,满脸的皱纹,样貌慈祥,给人感觉是个很和善的老人。
他见礼后,就连声招呼杨河内中就坐,还吩咐浅夫中的几人,虽是土语,但杨河也听出是让他们去抓鱼。
众浅夫都应了,立时一些人去忙开,显然康有银在十几个浅夫中颇有威望。
众人进去,杨河一直面带微笑,和浅老人说着话,韩大侠与张出恭仍有些戒备,张出逊与胡就义好奇的东张西望,胡就业与曾有遇默声不响,不时斜眼打量周边。
只有张出敬裂嘴高兴,抓鱼?
等会有好东西吃了。
众人进入浅铺,这浅铺就是典型的黄河沿岸铺堡,有牌楼井亭,还有正房三间,火房二间,围墙门楼影壁具备。
走进铺内,到处是竹木、砖瓦、油灰、钉织等料,还有旗鼓等项诸多什物。
康有银介绍,他们守护这三里河堤,每岁需办桩木二百根,草一万束,树多寡不一,劳役非常繁重,官府说是说每夫岁给工食银十两八钱,但经常拖欠,各夫不足糊口,日子过得非常苦。
好在守着黄河水,还有大片柳林,可以勉强度日。
说到这里,这浅老人脸上浮起无奈的神情。
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世世代代守护黄河,对这河水的感情非一般人可想。
说起潜逃贻误,肯定不愿,只是老一辈对河水有感情,年轻一辈多另谋他路,就是他两个儿子康明智、康明海,也不愿做浅夫,一个成了木匠,一个成了瓦匠。
泇运河开通后,这段的黄河已经很少挑浚,数百万石的漕粮改道,他们事实成了堤夫。
有关系的都到泇运河那边去,溜夫也早走光了。
可能人老了,康有银的感慨也多了,见杨河和善,不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杨河听着,心中感慨,这片黄河就跟这个帝国一样没落了,特别泇运河开通后,每年四百万石漕粮改走邳州,徐州也因此没落下来,往年的吕梁二洪可是闻名遐迩。
杨河向康有银打听这浅铺可有船只,听闻杨河要运送数百人,还有大量物资,康有银摇头。
他这个浅铺倒有船,但只是两条小渔船,根本载不了什么。
不过他也出主意,他们这些浅铺,从房村到雙沟都由灵璧管河主簿管辖,那边倒有几条大船,应该足以渡河。
得到雙沟有船的消息,杨河放下心来,进入大厅,康有银献了茶,就与一众浅夫忙开,制作各色的烙馍、规打,又烹煮闻名遐迩的黄河鲤鱼汤,热情的招呼款待客人。
食物的香味扑鼻,腾腾的热气弥漫,虽然是简陋的饭菜,但这种正常的食物,对各人却有无比的诱惑力。
杨河坐着等吃,他心中感慨,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
这种家常便饭,此时对他而言却胜过山珍海味。
张出恭几人陪着杨河在厅内,韩大侠却到铺外等,一边眺望官道情形。
从堤上看去,官道那边形势历历在目。
忽然他脸色一变,急急入内。
“相公,有一行车马从西面过来,车辆七八辆,骑客有三十几人。”
杨河猛的起身,取出一锭银子放下,约有十两。
他拱手道:“多有叨扰,在此谢过。”
他们九人一拥出了浅铺,杨河上了马匹,急急而去。
康有银追了出来,他手上拿着银子,呆呆道:“饭菜都做好了。”
众浅夫都是看向官道那边,康有银叹气道:“这么和善的秀才,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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