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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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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草(三)

2015-09-30 作者: 龙川

忘忧草(三)

浦东机场2号航站楼的休闲餐厅里,两个极度惹眼女孩正坐在角落的位置上,默默喝着各自喜爱的饮料,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

虽说没有所谓的火药味,但持续的沉默导致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古怪起来,就连附近几桌的客人都受到了波及,不自禁地降低了交谈的声音。

其实也正常,两人都是那种目空一切的自我中心主义者,谁都不爱搭理谁,能偶然聚在一起都是个奇迹了,交谈甚欢什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直到杯中的饮料喝完,两人极为默契地同时放下马克杯,又是好一阵子的沉默,最终还是道行尚浅的李晴倩最先沉不住气,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刚把工行引以为傲的数据分析团队轰杀至渣、又甩了某个姜姓大BOSS两个耳光的陈落语?”

发现李晴倩在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狐媚子一般却带着一身书卷气的女孩不自禁地苦笑起来,心想最近京圈帮子里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真是越传越远了,于是只能无奈地解释道:“以讹传讹罢了,事实没有那么夸张。那份社会责任模型虽然花了我不少的心思,但还不至于能标准普尔和安永华明这些巨头比下去。而姜建清的确是在私下和我见过一次,只是双方意见有些不合,并没有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拍桌子瞪眼,甩耳光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李晴倩没有接话,眼神古怪依旧。她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又是一位根正苗红“皇亲国戚”,对于眼前这个在四九城那帮***中名气极大的女人自然不陌生。在昔日陈平江还在东北**摸爬打滚、北方大少齐进之还是京城天字号纨绔的时候,也就这个陈姓女人敢对横行长安街的齐大太子爷说个“不”字,足可见其能耐。

敏锐地捕捉到李晴倩藏在眼底的一丝焦虑,陈落语善解人意地笑道:“其实你不用想太多,也不必顾忌我的身份,更不用担心回到北京会被你家族里那些一肚子猥亵坏水的亲戚穿小鞋。我虽然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但和他并不站同一个阵营。我这次来上海,仅仅是以一个傻孩子姐姐的身份,来看看未来的弟媳妇而已。”

李晴倩顿时羞红了脸,常被家中老太爷称赞“每临大事有静气”的她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陈落语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温馨的事情,嘴角微微翘起,柔声说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弱气弟弟从小就憨,天生的热心肠不说,性子还倔,属于那种你对他好他就恨不得对你掏心掏肺、你对他坏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傻子’。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病了,很严重,四十度的高烧,躺在家里的床上,连翻身起来喝水的力气都没有。那时候我以为我快死了,就给在封闭学校留宿的他发了条信息。结果半个小时后他就踹开了我的房门,大冷天的连外套和鞋子都没穿,身上只挂着一套很幼稚的卡通睡衣,冻得直哆嗦,看起来真的很滑稽。那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末班车都开走了,我家又偏,连的士都打不到,于是他就光着脚把我这个还高他一个头的姐姐给背去了医院。脚后跟都磨出血了不愿吱一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从没记恨过我这个老是捉弄他看他笑话、甚至把他当做宠物或小丑来玩耍的坏心眼姐姐。”

“他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所以我也相信他的眼光。”陈落语的目光愈发温柔,声音也倍加亲切起来:“这两年他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在外省拼搏,伤人杀人也算计了很多人,舔着刀口把脑袋别再腰带上过日子,像条疯狗一样不顾一切地挣扎上位……从一个身无分文被人撵着赶着踹出浙江的无名小卒、一条狼狈到谁都可以上去踩两脚谁都可以看不起的丧家犬,到如今威名远扬的广东地下皇帝,他容易么?一个连邻家无亲无故的伤病老人都愿意悉心照顾不求回报的善良孩子、一个为了朋友甘愿两肋插刀的烂好人,就因为现实的残酷,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一个毫无道德毫无底线可言的冷血怪物,背叛兄弟算计朋友,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杀死那些无辜的或最信任他的人……他容易么?”

“当然不容易。但说来说去,最不容易的,其实还是你们这些站在他背后默默等他的女人。这两年你为了等他,在那扇大红朱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然后推掉了与沐家的联姻,又当着中纪委书记的面扇了他儿子三个耳光,甚至不惜冒着被赶出李家的风险、偷偷动用你从小时候就积攒下来的人脉资源去为他遮风挡雨……这些那些,我都瞧在了眼里。他啊,是个很迟钝的孩子,后知后觉,可能要等到很多年后,等到他终于走进北京那个权力圈子的核心,站到和他父亲一样的高度上,才能明白你为他做的一切,才能真正体谅到你的苦心和不易……”

“所以今天在这里,我就斗胆替我妈和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说上一句,咱们陈家,只认你这个媳妇。”

李晴倩一直低头静静地听着,没有答话也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只是在陈落语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浑身一颤,如释重负般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陈落语是个目的性很强的女人,想说的该说都说完了,便不再浪费时间起身就走,只留下李晴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怔怔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姣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也不知看了多久,李晴倩突然回过神来,慢慢抱起了那把用防水布裹起来不知道饮过多少鲜血的老旧唐刀。她紧紧地搂着,一点都肯放松,似乎这样,就能通过刀刃感受到某个人残留的余温,似乎这样……就能挽留住他的脚步一般。

她为了陈傲吃了多少的苦头、而他又知否知道,李晴倩一点都不在意。哪怕等到白了头皱了眉,陈傲才能明白她对他的好,那也无所谓,毕竟一辈子可是很长很长的。

可是那个傻小子就要死了。

李晴倩偎依着墙壁缩成一团坐着,把头埋在了双膝间,将脸庞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随后,这个坚强了十八年也骄傲了十八年的李家大小姐,破天荒地为了一个男人低声抽泣起来。

哭声压抑无比,却依旧撕心裂肺。

……

如果说39军青虎陆龙川的高调进京是小事的话,那么一个中年男人的悄然南下,便是足以震动整个京圈帮子乃至偌大一个北国江湖的大事。如果仅仅只是他一人,或许还不至于掀起轩然大波,问题在于这个杀千刀的妖人还带走了一个姓洪的老武夫,居心何在,自然不言而喻。

对于北国江湖那些死气沉沉的老家伙而言,这自然是件久违了的当浮一大白的好事,大大地长了他们的脸面。但对于南方各地的**头子而言,就只能是如丧考妣般的悲痛了,一个个都恨不得立马洗白上岸此生再也不碰偏门的营生。毕竟不管那两尊的大佛是来找谁的晦气,事后为了息事宁人都得塞钱交人给地盘,而且为此割掉的“肉”绝对不会很小。

一个登顶四九城的陈无双,外加一个守国门的洪执叶,都快能把整个南国翻转过来了。

就在风声鹤唳的一干南方大佬准备齐聚一堂商讨对策的时候,从北京南开往上海虹桥的G101列车已经停在了泰安站,最多再过四个小时,便能抵达苏州。而一手掀起了这场风浪的男人,此刻却相当土鳖地蹲在列车的过道里抽着烟。裤脚卷起头发蓬松,活脱一个进城务工的农民,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会是京津冀一带实至名归的地下皇帝。

与看起来希拉平常的陈平江不同,站在他身侧的一个小老头儿显然对于着装打扮要讲究得多,无论是架在鼻梁上的老式铜制眼镜还是裁剪得体的长袍马褂,都透出一种古时老学究所特有的儒雅气质。但这个带着一身书卷气的老人断然不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因为没有哪个文人会因为杀人如麻且手段血腥而被人冠以“洪疯子”这样的赫赫凶名。

直至一根烟抽到了烟屁股,陈平江才恋恋不舍地掐灭,随后抬头瞟了站如劲松的老人一眼,蔑笑道:“怎么?当初仅凭一个人一句话就差点把我钉死在东北的洪半国,也会紧张?”

闭目养神的洪姓老人没有睁眼,也没有皱眉,对于陈平江的嘲讽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小子比我更紧张。”

“也对。”陈平江讪然一笑,揉了揉蹲着发麻的大腿,干脆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洪疯子,如果你和那个苏家七爷都是赤手空拳,那打起来谁赢?”

“不好说,他的拳脚功夫和我差不多,可能是一命换一命。但如果他手上有把刀,那死的会是我。”

陈平江微微一愣:“这么猛?”

洪姓老人终于睁开眼,一脸轻蔑地讥笑道:“你这种孤陋寡闻的小后生,自然不会知道苏家老七单手刀的犀利。当年苏老七犯禁被逐出苏家的时候,哪怕是十三门的家主齐聚一堂,也没人敢按照江湖规矩废掉他的一手一脚。他们怕什么?还不是怕苏老七拔出他腰上的关山刀。”

“老一辈的十三门?”

洪姓老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嗤嗤,那还真是顶了天的牛逼。”陈平江眯起眼睛,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真跟那个苏七爷死磕起来,鱼死网破我不敢说,但最不济也能让他苏家大伤元气,没个十几二十年,都别想缓过来!”

洪姓老人的神情顿时表得奇怪起来,眼神也越发的轻蔑,显然是不认同陈平江那极度的自信。但同时的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眼前这个已经在北京那个权力金字塔里快爬上顶峰的男人表现得如此决然,非要用自己辛苦了一辈子才攒下来的大家大业,去撼动苏家这颗庞然大树的根基。

难道真是为了那个他那个一手打压下去却又死灰复燃的亲生儿子?

“不用瞎猜了,洪疯子。”似乎是看出了洪姓老人的疑惑,陈平江直接给出了答案:“在很小的时候我家那个酒鬼老头就用鞭子教会了我一个很深刻的道理。自个儿子,怎么吊起来打就算打成残废都没事,但要有外人敢动他,那就得打折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第三条腿。”

“既然苏老七不长眼想让我儿子不得好死,那我就让他苏家不得安生!”

这一刻,这个负了家人又负了天下人的跋扈枭雄,极为罕见地露出了他柔情的一面。

……

一天后,颛南城北区昌盛街的青藤茶馆门前,迎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年轻客人。他穿着一身牌子廉价的黑色西装,撑着一把看上去就不怎么吉利的黑伞,呆呆地站在茶馆门前,抬头看着那副挂在门旁的对联怔怔出神。

悬在门上的留白横批已经被人补上,寥寥四字,皆是用一板一眼横平竖直的正楷写就,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浩然正气,与门旁那幅字字苍劲的狂草对联显得格格不入,分外的扎眼。

此心无佛。

“是因为你不懂慈悲吗……”足足看了有好几分钟,陈傲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喃语了一句,但随后便自嘲般地摇头苦笑了一下,迈步走进了那间无论是门面还是装潢都显得寒碜无比的小茶馆。

茶馆的老板是个同样年轻的男人,单凭外表而论撑死也就二三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与潮流相悖的复古唐装,此刻正坐靠在茶馆大厅中央的一张藤椅上,歪着脑袋浅浅地睡着,显然是不担心会有下九流的“手艺人”过来光顾他这间寒碜的小店面。

陈傲没有扰人清梦的意思,轻手轻手地搬来一张小马扎坐下,然后便看着门外的街道开始了漫长又枯燥的等待。

直到那么三四个小时过后斜阳西下,睡了个舒坦的老板这才翻了个身很不情愿地起来,饶有趣味地瞧了像块石头一样坐着的陈傲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顺手从茶几上执起一个秀气的紫砂茶壶,为了陈傲斟了一杯浓茶。

茶是好茶,半温水慢浸出来的大佛白老龙井,茶具也不差,是出自兴宜某位大家之手的仿制风卷葵壶。只可惜,冷了,清香淡去,一口入喉,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细细品完一杯苦茶,陈傲慢慢放下茶杯笑道:“纳兰老大,你还是那么的好兴致。”

“呵,你还是叫我苏轻文吧。”茶馆老板为陈傲又添了一杯,淡然道:“纳兰元初,只是当年我被赶出苏家以后贪好玩起的名字。”

“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苏家的家主、十三门的老龙首,对吧,苏七爷?”

“浮名罢了。”苏轻文不以为然地笑笑:“陈小子,你也应该清楚我的性子,如果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龚那种大狗腿子早在两天前就打折你的手脚运回颛南了。”

“我知道。”陈傲点了点头。

“那你又知不知道,就在昨天,有两拨从北京赶过来的大队人马同时抵达了苏州,又很有默契地一起从各方面向苏家施压?”

陈傲眼皮猛地一跳,浑身的肌肉立马绷紧,整个人更是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苏轻文没有理会陈傲的异样,依旧不紧不慢地笑道:“那两批人的姿态很蛮横,手段也挺毒辣,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讲理的全面开战。不过我也没做什么,很消极地教训一下便把他们赶回北京了。因为在我看来,不管他们有多不讲理,也只不过是一个不想儿子死于非命的父亲、一个担心弟弟吃了苦头受了罪的姐姐。”

陈傲红了眼睛,双手端起茶杯,弓腰低头敬向茶馆老板,然后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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