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个昆仑奴又自水底钻了出来,刚刚长吸一口气,杨帆就在他头顶单足一点,昆仑奴“呃”地一声,好象夯进地里的桩子,笔直地刺进了水里,杨帆则借势又向前方水面跃出五尺。
北人除非以捕渔为业的,否则少有会水的。
或者北方那些乡间少年,自幼顽皮,夏日常常下水嬉戏,会在江河湖泊中练就一身水性,但是城里人,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断无练习水性的道理。卢宾之知道这杨帆是大兄的对头,却不知道他的来历,不是打听不到,而是不屑了解。
因此,卢宾之不知道杨帆会水,在拦堵杨帆的时候,也没想过此人会水,可以籍由水遁。而杨帆自桥头被拦截以来,一直的表现,也绝对不像他懂水性,哪怕此刻有暴露在弩箭的攻击范围之下,他也没有一头扎进水底,而是籍由那昆仑奴,努力又向空中跃起。
所有的表现,都证明:他不习水性。
所以,当三个角度最好、又抢在前面的驽手将弩箭指向水面的杨帆时,后面一个貌似头领的人物突然目光一闪,抢步上前,一推二人臂肘,“嗖嗖”两声,两声驽箭穿云而去。二人愕然回头,后面那人急道:“让他死在水中,岂不正好?”
他们不知道杨帆懂不懂水性,即便懂水性又能如何呢?水里面正在九个最擅长水性的昆仑奴,在水里灵活得仿佛九条黑泥鳅,就算他懂水性,难道高得过这些昆仑奴?就算他的水性真的很高明,一对九,他还是注定要死在水中。
卢宾之显然也迅速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嘴角不禁绽起了笑意:这一次,杨帆真的是自杀了,最高明的忤作和办案高手,也休想看出一点端倪。可惜,还有一箭正射向杨帆,卢宾之现在只希望杨帆运气好,能避过这一箭。
杨帆脚踏昆仑奴,再掠五尺,还是难免要落水,可他刚刚掠过四尺,便有一支锋利的竹篙凌空刺来。这一刺十分迅疾,锋利的篙尖并不逊色于长矛,如果刺中了,绝对可以洞穿他的身体,但是篙尖刺向他身前三尺远的地方,如何能伤得了他?
这一篙,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救人。
身形腾空的杨帆凭着他超卓的耳力,甚至隐约听到了一个少女娇弱的呼声:“救他!”
杨帆非万不得已坚决不肯入水自有他的考虑,可是时至此刻,他也没有办法了,本来正想就势下沉,遁入水中,一见有人递过篙来,忙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猿臂一探,便扣住了篙尖,持篙的船娘用力一收,杨帆便向船头掠过。
再高明的箭手也算计不到身形腾空的杨帆还能改变方向横掠出去,空中无处借力,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那一箭也射空了,利箭飒然激射,距杨帆靴底一尺。
“砰!”
一声轻响,杨帆落在船上,在他落地的刹那,那位年过中旬、眉眼依然姣美的船娘便伸手扶了他一把,所以落地的力道极轻,只把小舟踏得剧烈摇晃了几下。
那个白衣少女坐在小舟另一端,一手抓着船舷,另一只手捂在嘴上,正在剧烈地咳嗽,小船摇了几下,慢慢平稳下来,那舟中少女咳嗽的声音也变轻了。
“不要动手!那是我妹子!”
一直站在桥上,进退两退的独孤宇见此情景,突然回过魂儿似的大叫起来,他一面叫一面扑到桥头,扶着汉白玉的栏杆,仓惶地道:“宁珂,你……你做什么?”
卢宾之眉头一皱,忙把扇子一扬,制止了手下的蠢动。反正这杨帆也逃不掉,独孤世家的人能不结仇还是不要结仇的好,他卢宾之并非不知轻重之辈,之所以敢杀杨帆,是因为这等惊世骇俗之举,只要做的够隐秘,就绝对算不到他卢家头上,那么纵然天翻地覆,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宁珂?妹子?独孤……宁珂!”
杨帆昨日才从太平公主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想不到今日就看到了她的人,这个停身芙渠之间,俨然一朵水莲花般娴静温柔的少女,居然就是独孤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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