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贺冥一声不响地跑了, 庄理连忙去追。只可惜贺冥腿太长,等庄理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乘坐电梯下了楼, 摆放在门口的垃圾袋也没忘了一块儿带走。
庄理追到楼下, 正好看见贺冥的车呼啸远去。
几个狗仔蹲守在隐蔽的角落, 对着引颈眺望的庄理一阵狂拍,边拍边打好腹稿——《庄理深夜追夫,破镜可堪重圆?》
察觉到狗仔的存在, 庄理连忙跑回家。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和拖鞋, 型也没弄, 拍出来的照片肯定很丑。
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之后,邵颜端着一盘菜,满脸失望地问:“小贺走了?”
“嗯, 走了。”庄理把刚才那双拖鞋放到一旁,换了一双新的。
“你把他气走了?人家以为你自杀了,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你!”邵颜把菜重重放在桌上,训斥道:“都说患难见真情,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清一个人爱不爱你。我觉得小贺很爱你,你就别作了,安安心心跟他过日子吧。”
“我安心啊, 我真的很想和他好好过一辈子。”庄理感觉自己冤枉极了。
差点被贺冥气吐血的邵蕙终于缓过劲来, 不怀好意地说道:“妈, 你让哥给你看看他的手机银行。你知道他炒股挣了多少钱吗?”
刚才, 邵蕙并未亲自上手摆弄庄理的手机, 所以她打死也不相信庄理有那么多存款。
邵颜语气严厉地追问:“你炒股全都赔光了?”
“没有,我赚了。”庄理划开屏幕,把手机递给邵颜。
邵颜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她数了老半天才数清楚这笔存款后面有几个零, 再开口的时候已经结巴了:“你你你,你跟哪儿赚这么多钱?”
“炒股,炒比特币。”庄理拉开凳子在餐桌旁坐下。
邵颜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的手机,用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着余额,又退出app,查看这个是不是银行行的正版软件。
邵蕙比她还急,夺过手机看了又看,查了又查,终于不甘不愿地确信——庄理的手机银行真有这么多钱。
她眼珠子一转,又试探道:“哥,你都赚了这么多,帮我把购物车清空吧?”
庄理却根本不搭理她,拿过邵颜的手机,懒洋洋地说道:“妈,我帮你把购物车清空。”他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帮邵蕙买东西。
邵颜坐在凳子上蒙,眼睛还是直的。她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庄理把她的手指头拉过来,解锁屏幕,然后把购物车清空,把付款链接送到自己的支付宝。
紧接着,他从邵蕙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付清了这笔钱。
银行很快给他来了扣款短信。
伸长脖子看着短信的邵蕙终于死心了。这笔钱的的确确是属于庄理的,他能随时动用。
在这一刻,名为嫉妒的毒液流遍了邵蕙全身,让她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着扭曲的痛苦。为什么庄理这么有钱?他凭什么?难道自己两辈子都赢不了这个人吗?
“哥,这笔钱的来路正当吗?”她语气阴森地逼问。
邵颜也从一夜暴富的狂喜中抽离,变得万分紧张。
“财经新闻这几天播报的比特币战争你看了吗?”庄理挑眉问道。
“看了。”
“那财经报道有没有说我的行为是违法的?”
“没有。”
“那不就结了。如果我的行为是违法的,播报这条新闻的就不会是财经频道,而是法制频道。”庄理拿起筷子敲击碗沿,语气轻松:“妈,吃饭吧。”
“诶,好嘞。厨房里还有几个菜,我去端出来。”邵颜彻底放心了,脸上笑开一朵花。
邵蕙:“……”
邵蕙默默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又内伤了。只可惜今天的灵泉已经被她一大早喝光,即便心脏疼得要死,她也没有办法缓解。
邵颜一边端菜一边喜滋滋地说道:“我儿子真有出息,就算中途退学,没找到工作,赚的钱也比别人多。所以说学历高不高那都是虚的,主要还是看能力。一个人有能力,他走到哪儿都可以混得很好。”
邵蕙的心脏仿佛又被扎了一刀。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考上了名牌大学,而庄理什么都不是。
似乎无论她怎么陷害,庄理总能从泥潭里爬出来,上辈子是如此,这辈子也是如此。
嫉妒、痛恨、无能狂怒,这些负面情绪一股脑儿地搅合在邵蕙心里,酝酿成了毒液,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庄理却还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他语气轻快地说道:“妈,明天我带你去各大楼盘转一转,咱们买一栋精装修的别墅,拎包入住那种。买完我们明天晚上就搬家。以后你别出去打工了,就在家里待着,养养狗,种种花,没事了出去跳个舞,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他每说一句,邵颜就喜滋滋地答应一声。从未有过的希望神采在她的眼中闪烁。
她辛苦了一辈子,盼望了一辈子,等待的就是这一天。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孩子绝不会比汪丹的孩子差。
“妈不喜欢住别墅,太大了,不好打理。你买一套公寓算了。”邵颜频频给儿子夹菜,灿烂的笑容印在脸上,让她显得年轻不少。
“住别墅好,别墅有花园,你可以自己在家种菜。不好打理我可以请家政,没关系的。”庄理劝说道。
邵颜一想也是,只好“免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看着母亲容光焕的脸,听着她殷殷切切的关怀和对未来的憧憬,邵蕙猛然间意识到,其实自己也能让妈妈感到骄傲,其实自己早就实现了经济自由,可以让家人享受更好的生活。
可是她隐瞒了一切,为的不过是最后时刻揭露真相,然后亲眼见证哥哥的痛苦绝望和母亲的追悔莫及。
她以为那才是真正的畅快。可现在想来,她却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重来一次,她在母亲和兄长心目中的形象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她依然是那个普普通通、一无是处的邵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