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板子打完,庄理才徐徐宣判:“陈升,死罪;庄羽清,死罪;你们六个,死罪;你们两个监十年。退堂。”
他站起身,冲杜氏摆摆手:“你,回家去吧。”
陈升和庄羽清双双瘫软在地。
杜氏却用力磕头,喜极而泣地大喊:“谢青天大老爷!谢青天大老爷!民女来世必然为您当牛做马以报答今日的恩情。”
她还来不及站起身,一双儿女就冲上前,紧紧将她抱住,杜老爷和杜老太太也围拢上来,哭得泣不成声。
他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画面刺激了陈升,令他揪着头撕心裂肺地哭喊。他不要死,杜家的一切原本都是他的,他不要死呀!
庄羽清的魂已经丢了,几个衙役想把他拽起来带走,他却赖在地上,像一条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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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慧待在衙门对面的一辆马车里,微笑着看向被家人簇拥在中间的杜氏。
衙门外的群众渐渐散了,这桩奇案却成了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坐在车辕上的万钧低声说道:“庄大人真是断案如神。这样的无头案他竟也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那当然,我哥哥可厉害了!”庄小慧骄傲地扬起脑袋。
万钧回头看了看她开心的笑脸,自己也很满足。最近这段时间,他慢慢摸索到了不着痕迹讨好东家的诀窍:尽心做事是一条,再有一条就是使劲儿拍庄大人马屁。
东家听了一定高兴。
这不,庄小慧正滔滔不绝地夸耀:“我跟你说,我哥哥简直是个神人!你知道他怎么查出死者身份的吗?他把那人的头骨带回家看了看,量了量,然后就画出了死者生前的相貌……”
万钧听得十分入迷,心里同时也翻搅着惊涛骇浪。他从来不知道案子竟然还可以这样查!
两人正说着话,庄理从对面衙门里走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袭华袍,看上去像个富家公子,全然不似官员。
他登上马车,语气慵懒地说道:“你们把我送到宫门口就可以了,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睡觉。”
“是不是皇上也听说这桩案子了?”庄小慧猜测道。
“对,我要回宫向他禀报,完了我要去找你嫂子,在他那儿歇着。”庄理扶着额头轻笑,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今日份的纸条,他还揣在怀里没送出去呢,那人肯定等急了。
一天没收到纸条,凤冥就得闹。
“你跟我嫂子没名没分,天天在她那儿睡不合适吧?”庄小慧纠结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日后你若是看上谁,想要天天跑出去跟那人睡觉,我也不拦你。”庄理漫不经心地开口。
听见这话,庄小慧脸颊爆红,却又下意识地看向万钧,目光在他强壮的胸膛和结实的胳膊上流连忘返。
时刻关注她的万钧立刻接收到了这枚火辣辣的眼神,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
庄理来回看看两人,然后指着万钧朗笑:“小慧,你是不是想吃了他?”
“呸!你胡说!”庄小慧张牙舞爪地否认。
万钧原本还满心期待,看见她慌乱的反应,眼里的亮光便尽数熄灭了。
“你害什么臊?”庄理刮了刮妹妹通红的鼻尖。
庄小慧挥开他的手,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哥哥,你说杜老爷干嘛要把家业交给女婿?陈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又不是不知道。男人的身份就那么重要吗?只有男人才配拥有家产吗?”
庄理揉了揉她的脑袋,许诺道:“别人怎么想的,哥哥管不着,但是咱们家的产业,哥哥只会交给你打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像之前说的那样,哪怕你天天跑出去跟野男人厮混,只要你不受伤害,也未曾伤害他人,更无怨无悔,哥哥便绝不拦你。你是完全自由的,你的选择就是哥哥的选择。”
本来只是想缓解尴尬的庄小慧,现在却红了眼眶。
她扑进庄理怀中,哽咽道:“哥哥,我真的好幸福。我为什么有你这样好的哥哥?我真害怕这是一场梦,醒来什么都没了。”
庄理狠狠掐了掐她嫩嫩的腮,问道:“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庄小慧疼得怪叫一声,然后便捂着嘴快活地笑了。
看见她这么高兴,万钧空洞的心也慢慢变得充实。刚才那点妄想被他悄然埋进心底深处,再也不敢冒头。
庄理在宫门口下了马车。
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庄小慧意兴阑珊地摆手:“回家吧。”
万钧低应一声,架着马车缓缓掉头。
庄小慧忽然扑到他背上,两只手搭在他肩头,附耳低语:“我要是真想吃你,你乐不乐意?”
万钧:“!!!”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钧立马回答:“乐意!”
庄小慧在他耳边轻轻笑了,然后极为缓慢地摸了摸他宽阔的后背和劲瘦的腰。
万钧:“……”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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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得知庄羽清被判死罪,凤瑜只是摇摇头,冷笑一声。这种废物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可惜。
他更在乎的是另一个消息。
“殿下,庄小慧的货源查清了。她的布都是自己产的,用一种纺纱机。一般的纺纱机只有一两个锭,她那种机器有十六个锭,据说最近改良了,增加到了六十个锭。她总共有三十台机器,相当于1800个人同时在帮她纺纱,您说她家店铺的布如何卖得完?她那些机器一个个都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一名探子兴奋地说道。
“三十台机器就能抵得上1800个人,难怪庄小慧的布像是流水一样卖出去。”凤瑜果断下令,“去!帮本王把那种机器的样式探出来。”
笼络朝臣、收买军队,打造武器,这些事哪一样不花钱?而凤瑜手里头最缺的就是钱。
庄小慧的产业他看上了。哪怕有凤易在后头立着,他也要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