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的眸中充满迷醉,亏得她一向绷得住,除了那双眼睛流有醉意,无论神情还是站姿都让人看不出半分。她看见立在人群中的玉宓回头朝自己看来,跟着便听到她师姐的神念传音:“还好么?”包谷看着玉宓,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又轻轻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迷醉的眼、温柔如水的笑容令玉宓不由自主地一阵失神。成年后的包谷不常笑,即使偶尔笑,那笑容也极轻极淡,此刻那笑容却若暖春时节卓然而立的一朵灵花,美得令人心醉。她的视线,穿过重重人海,落在包谷的身上,一眨也不眨。那人,那身影,就这么映在她的眼里,化作人世间最美的风景,令她最深刻的眷恋。她一刻,她在悸动颤悠的心情难自禁地悄悄道了句:“我爱你,包谷。”
玉宓还没能和同门师兄弟好好喝上几杯便中途被各种前来拜会的人拖住,她心头过意不去,便又让酒楼另开了一间厢房,单独请这二十多个一代弟子喝四阶猴儿酒。
包谷见到整场酒宴都有玉剑鸣在张罗,且看他处理得颇为熟练周全,便知他不是第一次张罗这些,便不再担心,起身跟在玉宓身边与诸位师兄移驾厢房。她醉得几乎都快失去思考能力,只能勉强靠着意志支撑自己站直走稳。
玉宓扭头看着包谷低声问:“还好吗?醉了没有?”她看着包谷,没见到包谷的神情没有什么异样,那双雾气迷蔼的眼像是染了些酒意,就是她看不出包谷醉到什么程度。
包谷轻轻地“嗯”了声,应道:“还好。”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和平时没什么异样。
玉宓见到包谷走路稳、声音也稳,微微放了些心。她低声道:“你若是醉了和我说,我安排你去休息。”
包谷轻轻笑了笑,说:“不用。”她跟在玉宓身侧进入隔壁贵宾楼的厢房中,坐在玉宓的身旁。
厢房里一共是二十七位一代弟子,大圆桌坐了三桌,呈品字形排开。
没有外人在场,这些玄天门的一代弟子便聊开了。
包谷难得出来露面,话题自然而然地又落到了包谷身上。
包谷本来就醉得快撑不住了,再与同门师兄师姐们连喝几杯四阶猴儿酒,两种超过她修行境界、不同功效的灵酒在体内一冲,包谷顿感思绪散。她低低地唤了声:“师姐。”浑身软地窝在椅子里,手抚着额头撑着那重逾千斤的脑袋。她只感觉眼前一阵接一阵地黑,脑子一阵又一阵地晕眩感袭来。这感觉难受又让她的情绪微有些亢奋,大概是因为她得偿所愿吧。她和师姐在一起了,如今师姐又当上少掌门。
玉宓觉察到包谷的异样,扭头低声问:“醉了?我送你去休息。”
包谷抬手握住玉宓的手,说:“你陪师兄师姐们喝酒,我陪你。”她闭着那沉重抬为起眼皮的眼睛,冲玉宓露出一个笑容,摇头,说:“不必理会我。”她歪身靠在坐在身旁的玉宓身上,额头抵在玉宓的肩膀上,她与玉宓间的一幕幕浮上脑海。她低声说:“修仙,有你,真好。”她的嘴角噙出一朵浅浅的笑容,她低声道:“师姐,我爱你,用尽一切力量在爱你。”她忽地又想到玉宓弃她而去,一走十年,心头一疼,鼻间一酸,便落下泪来。
玉宓吓了一大跳,叫了声:“包谷。”这是醉了,还哭了!她说道:“我送你去休息。”说罢便要起身去抱包谷去休息,却被包谷一把按住。
包谷拉住玉宓,说:“别动。”
玉宓稳住身形,她坐在椅子里,扭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包谷,问:“怎么了?”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包谷低声说:“别再弃我而去,师姐,我疼。”
包谷抬起头,水气朦朦的眼眸恍恍惚惚地看着玉宓,低喃地唤了声:“师姐……”
玉宓扭头对席间看着她和包谷的诸位同门说道:“抱歉诸位,我先送包谷回去休息。”她扶住包谷起身,现包谷的身子直软,根本连站都站不住。她赶紧托住包谷,也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把包谷横抱在怀里。
包谷捧着玉宓的脸看着玉宓,说:“师姐,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再走的,我也知道你会练玄天功法,还会融器炼体,师母传给你的功法你也一定会练的。师姐,融器很疼,绝望地疼,除了疼什么都没有,疼得让人觉得死亡是解脱是世上最美最幸福的事。我好怕你熬不过来。”
玉宓怔在当场,侧头看着捧着自己的脸、眸光迷离的包谷,说:“我都没有想好的事,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
包谷说:“因为我对你比对我自己都了解。”她怔怔地看着玉宓,那眼睛越睁越小,那捧住玉宓脸的手也缓缓放下。她靠在玉宓的怀里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