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魔见到包谷当着她身后那些身处砍帮要职人员的面说出这话,心里信了七分,亦有些心动。他无法控制大罗赤金舰,眼下他的人已经被分散出去,他就已经失了最大的筹码,已经败了。眼下能够有一线生机,包谷能够开出这样的条件,已经算是可以了。他问道:“令主此话当真?”
包谷说道:“我言出必践。”她却忽然想到自己诓了清潆的事,又在心里暗暗补了句:“你又不是清潆。”又再一想,自己在这时候有这想法,太不合时宜。
众目睽睽,包谷说出这话,狂魔定得过。令主言必践的事修仙界尽事,不可能拿这事打自己的脸。
狂魔说道:“好。”他的话音刚落,却忽然看见面前法阵投影的包谷突然消失。
殿中的众人见到法宝还悬在空中洒下一片影响,令主的脚下忽然荡出一股微弱的能量跟着便消失,再然后,他们震惊地现令主居然出现在狂魔身后。
狂魔惊得猛地一转身,像活见鬼似的看见突然出现在主舰上的包谷。要知道他上舰后检查过,这舰船是被大阵封得死死的,动用不了传送法阵上来的。他惊声问道:“你……你怎么上来的?”话音刚落,一眼看见包谷脚下踩的地方赫然有传送法阵的阵纹,那阵纹居然是镶在主舰上的!他之前就把这里检查过,没有现有传送法阵,这是……之前隐藏着的?
狂魔的心头大惧。他心道:“都说王鼎其智近妖,号称鬼妖书生,我看令主才是真恐怖……”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真的蠢。这大罗赤金舰这么重要、这么厉害的东西,令主能不准备后手防人夺舰?令主敢把金甲军派出去没做任何防守,会没防着有人端金甲军大营的准备?逼到这份上,他退无可退,下意识地想抽刀与令主做最后一击搏命相争,却想到令主一击将紫云姝从空中拘到跟前的情形,又想到令主刚才说的放他一条生路。他面色艰难地问道:“方才令主说的话可还算话?”
包谷轻轻点头,她两步上前,取出一件法宝将那被狂魔一拳打爆脑袋的法阵师收了魂魄元婴,这才走到控制室的主位上,抬袖荡出一股力量击中面前的一块地砖,那地砖一翻,一块长约四尺宽约三尺的布满符纹烙印的台子从地板中升了起来。包谷取出一块如同玉印般的东西往中间的凹槽中一放,将神念勾连玉印,又通过玉印连通大阵。通过法阵间的联系,将解体出去的存放大罗赤金战舰的舱与一路上相连的舱又都归于原位,然后开启舱门,调了艘大罗赤金舰,又开启粮库,让狂魔自己派人去搬粮。她又再取出一个储物法宝,从玄天山脉的宝库中挪了大量的口粮填进去,将大罗赤金舰粮舱中不足的数量补上,又把诸界的坐标和简单介绍给烙进一卷玉简中装进储物法宝中,抬手将那储物法宝扔给了狂魔。
狂魔接过储物法宝,神念扫过之后,一时间,心头感慨万千。令主若想取他性命,刚才突然出现在舱上时就能要了他的命,令主有那战力和实力取他性命,到现在他才明白,令主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他的命。他曲膝跪下,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道:“属下糊涂对不起令主。”
包谷看着狂魔,说道:“进入虚空,九死一生,这话不是空话,破域而去后,你若运气好,能进入稳定的大世界,能坚持下去,总能找到一条生活,若是运气不好进入充斥满毁灭气息的地方,便认命吧。”她说罢,将整艘大罗赤金主舰散出去的部位全部归位,然后对狂魔说道:“清点好你要带走的五千人,走吧。”
狂魔重重再次叩而拜,道:“若能不死,若有朝一日还能再遇到令主,愿效死相报。”又用力地叩了一记响头,道:“令主,属下带走的都是忠心属下的,其余余下的,不过是听上级行事罢了。”
包谷只淡淡地说了句:“我自有主张。”
狂魔再次行了一个大礼,这才清点了亲信,领着人朝着悬在外面的百丈长的大罗赤金舰上去。
他进了百丈大舰的控制舱,现这百丈大舰的操控和修仙界的百丈战舰差不多,余下几个不一样的,其中一个他在刚才那惨烈一地击中已经认得了,余下几个连蒙带差,也理解得差不多。
包谷见狂魔一行登舰,已经启动百丈大舰的主控法阵,她便解除了青州大阵的空间禁锢,然后看见狂魔所乘的那艘百丈大舰破开界壁一头扎进了充满罡风和毁灭力量的虚空中……
她恼狂魔此举令砍帮损失惨重,主舰的那一次轰击灭了二三十万还正在登舰的大军,几乎都是化神期的修仙者……就这么没了……
可终究是曾经为她卖过命的人,她下不了杀手。
王鼎安心了。孙地龙也安心了。狂魔这样都不死,他们又被令主重新委以重任,往后好好效力,令主不会亏待他们。
殿中的众人通过包谷留下的法宝看了一整场的戏,那心也踏实了。他们没被执令使逮走,还能站在这殿中,如今令主又来这么一出,自然知道自己往后的境遇会比以前更好。不过,狂魔的下场和令主之前的那句拥有权势心却怯了,自绝修行的话却又给他们提了个警醒。权位可以获得更好的修仙资源,可若贪恋权位却容易迷失和自绝修仙之路……
红尘炼心呐!
狂魔一走,他留下的大军尽皆茫然无措,然后,一个个扔下兵械投降……主帅都跑了,还反个屁啊!
包谷继续把他们关在主舰上,待回到殿中,将王鼎和孙地龙麾下的将领一起凑一块,把手下的军队全部打乱重新编制。军种不变,但最顶上的将领一直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连同身旁的同袍都换了。因为全部是打乱重新编制的,很多配合不到位,便又被划到各大军营进行操练。
玉宓收到狂魔造反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带兵回来求援,结果现包谷居然“平乱”完了,且把各种大军都混合到一起进行打乱重编。她亲领的五军金甲军则被包谷安排到幽影城大营负责接手幽影城守卫。
这些大部分的实力都才在元婴期……
包谷又把他们的待遇提了一提,让他们有更多的修仙资源冲击修行境界。毕竟这种相当于“禁军”的兵种,很难遇到能够被打到青州大本营的情况去立军功,那就只能靠着点薪水修行了。
狂魔作乱占了金甲军大营却被包谷一个人平乱的消息传出去,各方势力的人都不太相信。
就连殿中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狂魔作死闹了场悲惨的闹剧,可再一想,别说是狂魔,就是他们中有不少人在刚见到狂魔占了大罗赤金主舰时还觉得狂魔有勇有谋有决断敢拼呢,谁能事先想到令主能忽然回到主舰上还控制住主舰,那主舰还那么难控制,狂魔占了主舰那么久,他手底下的法阵师居然没能开始那主舰……
又再想到后来令主的举动,不少人怀疑,如果没有令主手上的那什么令牌令信之类的东西,这主舰能不能开走!听当初狂魔手下那些被关在主舰上的右使军讲,那舱门一关,留在里面的就只有被关门打狗的份,逃都没地儿逃,听说还埋了自爆装置……
这事之后,都知道这主舰碰不得,天晓得令主在上面留了多少后手和坑人的东西。
包谷听到各种流言后挺委屈的,她不就是把至关重要的大阵捏在自己手里,又为了保命,在建主舰时在各个地方都建了逃生的传送法阵么?主控法阵室那么重要的地方,她能不建几个隐秘的传送法阵进出就是在拿自己和主舰开玩笑。
玉宓没空去管那些流言,她现在头疼两件事,一件事就是包谷让她负责五行仙石的守卫;还有一件事就是这次大清理逮的人太多,逮到的这些人又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这若是杀了,杀一个得罪一窝,全杀了,她基本上可以和整个修仙界竖敌了。放是不能轻易放的,贪了、吃了的都还没有吐出来呢,他们这些人的后面还有那些势力吞的好处,总得通过他们全挖出来!她查得再细,也不可能在之前把这些全部查清楚,逮到后还得再审,且如今逮到的都只是一些坐在重要位置上的,还有一些漏网的要查。
逮到的这些审完后,还得与各方势力的人交涉,看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愿不愿意保他们,愿意保他们,那么,就又得谈判,肯定得让出利益、拿出诚意才能保得下,当然,如果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放弃他们不保的,玉宓就省事了,审完后,没自保之力又超过时限没有人出来保的,一律推到幽影城广场“咔嚓”砍了!
一时间,玉宓的令使府大门都快被各方势力的人踩破了,忙得她焦头烂额,把自个儿的真身和元神分开,将自己一分为二真身和元神同时出动都忙不过来。她手底下能够用得上的,也都用上了,可架不住这一次大清理清理出来的人多啊,青州二十城的大牢全都关满了,还有好多临时给关到了大罗赤金主舰上让他们享受一把超级华丽大牢房的待遇。
包谷见玉宓没日没夜的忙,本来想把王鼎调过去帮忙,可见到王鼎在这事里牵扯得深,又忙着招募修建破界域门法阵和域门的匠师的事,便打消了这想法。她自己则忙着改造破界域门阵图,这阵图极深奥复杂,容不得她分心旁事。她再看玉宓和各路势力的人谈判谈得跟扯牛皮糖似的,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一时心烦,以传音玉符联系清潆,准备让玉宓开价、让清潆去还价,谁还价超地玉宓的底限,就让清潆翻脸,反正以清潆的名头也不怕得罪人,唱黑脸她最合适。
结果,她以传音玉符联系清潆,联通后却是她师母的声音传来:“找清潆?再等上一阵子吧。”
包谷愕然地问道:“清潆呢?”
雪清说道:“鼎里炖着呢。”
包谷:“……”
雪清虽说没有见到包谷,却大概也知道包谷此刻的表情和困惑,又说道:“你那宝贝徒弟狮子大开口想让我给她重塑炼天鼎中的小世界以及填满灵珍宝药,这摆明了不想好好做生意。我见她浑身血煞死气,每次见到小莲都悄悄咽口水,于是把她扔进鼎里炖上个几十天把她体内的血煞死气炼化掉,便算是折了她那堆送还神金以及辛苦将神金炼成法宝的工钱。”
包谷:“……”她愣了下,问:“什么叫送还神金?”
雪清问:“是谁封印清潆的?”
包谷想了想,说:“好像是上界下来的一位妖域前辈……”她的心念一动,叫道:“这神金是妖域的东西?”
雪清说道:“算你不笨。”
包谷感到莫名,她问道:“妖域的前辈费这么大阵仗帮天界封印清潆?”
雪清说道:“不算是帮天界,当时这一界的修仙者与妖族联手抗魃,妖族损失惨重,妖族见魃祸肆掠,不得已,请得心慈的妖圣下界,以破狱血莲为饵,以九龙升仙局为阵,以神金铸锁链和封棺,才将清潆封住。”她的话音顿了下,说:“那位妖圣为了对付清潆,以自身精血为引结下一对双生莲子,一为破狱血莲,一为净世圣莲。她已逝,破狱血莲也陨了,只剩下净世圣莲这血脉留下。”
包谷惊愕地叫道:“师母的意思是说那位从上界下来的妖域前辈是妖域的妖圣,她还是圣姨的娘亲?”
雪清“呃”了声,说:“可以说是娘亲吧!”莲花哪有雌雄之分!虽说同样是生命的延续,可有些妖族种类的生命延续方式与人族及雌雄交|配所出不太一样,她知道包谷作为人族,有这方面的惯性思维,倒没在意包谷的这种称呼,反正意思都是差不多。她的话音一转,说:“行了,妖域的事不和你多说,再过上一阵子再把清潆还给你。”
包谷愣愣地问:“师母,清潆不会怕你把她炖来吃了肯进你的万物真灵鼎?”
雪清好笑地说道:“你觉得她能同意?自然是趁她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地聚精会神地诓我时将万物真灵鼎将她头上一罩直接把她给收了!”说话间,她便又朝旁边的大鼎瞅了眼。亏得是妖帝的证道帝器,又经过无数年月熬炼,否则早被在里面拼命挣扎再挣扎抡起炼天鼎“砰砰”乱砸的清潆给打崩了。
这都关进鼎里多少天了,还没挣扎够。她心道:“你出得来么你?甭跳了,除非是你亲爹在世拿着鼎在里面砸。”不过,若是清潆的爹,打死她都不敢这么做。
包谷忽然觉得自己让清潆去找她师母是把清潆往火坑里堆。这单纯的清潆哪是她师母的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