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京城人士,对于这其中的辛密与缘由多少有些了解。会心一笑之余,有人却开口讪笑道:“重要的是,这宰辅家的卢公子,若要娶妻纳妾还得这位公主点头才行。据说至今这位驸马仍旧未有妾室,呵呵,倒真是个可怜人……”人群之中有一人,观其装束似外来商人,很是疑惑的追问道:“这着实太过匪夷所思,即便当年高阳公主……”这名商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言中有失,妄论皇家之事是为有罪,于是赶忙止住话音不敢再说下去。众人虽是不语但却均是会心一笑,都知道这位外来商人说的是当年的高阳公主。当年高阳公主虽是yin乱不洁,但也没有两载不让杜荷近身。如今这永福公主两载未有让卢琛近身,着实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也更让众人觉得委实可笑……
但是对于京城之人来说这也不足为鲜,京城里的人谁都知道永福公主李泷,一直对定北侯陈浩念念不忘。即便是当初的伶人严蒙,也是因为形貌酷似陈浩,才被选入公主府陪伴左右。当年李泷大闹陈浩的婚礼,这已经是京城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了。与其说卢琛是当朝的驸马都尉,倒不如说是一个摆设罢了。
众人窃窃私语纷纷扰扰,府门口卢琛依旧耍酒疯似得横冲直撞,一旁的卢家小厮与仆人劝阻也不奏效。看着府门外的人群越积越多,双方都面露为难之色。
就在卢琛扯开嗓门谩骂之际,府内传来一声柔中带厉的叱喝之声:“够了!大庭广众之下,不怕丢了你卢家的人吗!?”
话音过后李泷从府内缓步走来出来,环佩相声清脆动听,今日李泷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薄施粉黛。原本殊璃清丽的俏颜,此刻却是秀眉紧蹙带着一股寒意。
此刻脸红脖子粗的卢琛,被李泷这一声叱喝也清醒了不少,于是使劲的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随后便不甚恭敬的冷声道:“怎么,终于出来了?本驸马以为公主殿下不问世事呢!丢人!?丢什么人?本驸马可不这么认为……”
略作清醒的卢琛此刻也察觉到了府门外聚集的人群,于是回身便予以呵斥众人。但众人仍不肯离去,卢琛便顺势将手中的酒壶扔向人群,顿时引起了一阵纷乱。
李泷见这样下去只会徒增笑料,于是便示意侍卫驱散人群,随即对状若疯癫的卢琛冷声道:“随本宫进府!”说着便不再理会卢琛,而是自顾的向府内而去。
……
客厅内李泷坐在软榻之上,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小诺,本就不悦的脸上更是冷如寒霜。因为花容失色的小诺,此刻正噙着泪水捂着发烫的脸。脸蛋上五指见红的指印,映衬此刻小诺无声的委屈。
坐在一旁的卢琛却满不在乎的瞪了小诺一眼,随即自语道:“哼!一个下人竟然不知尊卑,若不予以教训岂不是翻了天了?”
委屈的小诺噙着泪水,正要向李泷说明真相,却被李泷示意打断。李泷报以明白的眼神安慰小诺,随后便对卢琛冷声道:“本宫府上的仆人自有本宫管教,貌似还轮不到驸马调教!”
卢琛闻听此言,眼角不由的抽动了一下,旋即略有愠怒沉声道:“公主此言差矣,我卢琛身为驸马又如何管教不得?”
“哼!”李泷未有回应卢琛,而是轻抿一口香茗,随后淡淡的问:“不知驸马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若是无事还请离去,本宫身子有些倦了……”
喝了几杯水酒的卢琛,见李泷三句不到就下了逐客令,于是便胸中生火难以自已,霍然站了起来恼怒道:“你我二人乃是夫妻,自成婚之日起我这个驸马就形同虚设,我卢琛哪一点比不上那陈浩?为什么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
积压许久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发泄而出,两年来他卢琛一直被京城众人私下里看不起。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妻子倾情于陈浩,而他不过是皇家遮羞的替代品。替代品也就罢了,起码也是驸马,但是让卢琛感到羞辱的是,自从成婚之后就未有留宿过公主府。
也罢!两年没有碰过身子也就算了,未有公主乃至皇帝的允许,身为驸马还不能随意纳妻妾。这些卢琛也就忍了,身为宰辅之子世家之后,风流之事倒也为数不少,即便不能纳妾私下里也有不少姘头来往。但是让卢琛最不能忍受的是,之前公主府内的伶人严蒙。就因为形似陈浩便备受李泷宠爱,这让卢琛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唐代公主多是不甚检点之女,这也是为何公主并不似后世那般香饽饽一样。宣宗既是晚唐的好皇帝,也是一个家教甚严的好父亲,故而使得众人对宣宗一朝的公主形象大为改观。但是即便如此,根植于众人心里的观念仍旧无法抹去。
因此京城的茶馆坊间,私下里一直流传着永福公主的诸多风流之事。虽然之后严蒙死于非命,但是这种流言却一直未有停歇,反而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虽然卢琛对于这个李泷并无感情,但毕竟二人是有夫妻之名。每每被人看作笑柄的卢琛,在众人的冷嘲热讽中如何能够受得了。于是今日便借着酒劲,倾倒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