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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暗夜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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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一个何等多疑的人,通常没事儿他也要捕风捉影,更何况这一幕在他眼前生呢?如果拓跋真当时不为自己辩解还好,一回头就被揭破他是如何践踏废太子的,已经将他的假面具撕扯地粉碎拓跋真一心以为李未央对付的是皇后和太子,然而她的真正目的,却是他也没有想到。

李未央眼底的幽暗似有火光流动,口中语声很慢:“那么,太子是被幽禁之中,他所服下的毒药,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张德儿犹豫了一会儿,看着皇帝的脸色,道:“这……奴才不敢。”

皇帝此刻已经怒到了极点,厉声道:“”

张德儿战战兢兢地道:“是……是当初三皇子送来的一个蟠龙青玉酒壶,壶盖儿是可以扭转的,一半儿是装着酒,另外一半儿却是封存的毒药,是为鸳鸯壶。本来三皇子是送来给太子作为寻常玩意,这东西——是前朝的宫中禁品,十分难得的。原先太子还很喜欢,经常舀出来赏玩,可是被囚禁之后,酒壶便被束之高阁了。刚开始太子听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是不信的,可是久而久之见三皇子并不肯来看望便也就信了,他越想越生气,就变得有点糊涂,有时候连饭都忘了吃,后来不知怎么偏偏翻出了这酒壶——装了水,拧了壶口……”

实际上,这酒壶是张德儿亲自翻出来,放在太子跟前的,但是这句话,他当然不会告诉皇帝。他收了神秘人的一百两金子,只要演完这个忠诚的仆人,便可以获得自由,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当然,他知道三皇子不会轻易放过他,可只要对方轻举妄动,全天下都会知道拓跋真的所作所为,这简直是毫不掩饰地告诉众人,拓跋真和太子的死有关系,他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吗?张德儿相信,显然不会。

李未央看着安国公主,微微笑起来,那笑容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目寒气,渀佛能够浸透敌人每一根骨,寸寸阴寒。只是,这笑容在旁人看起来却是不露端倪的。

安国公主看着李未央,只觉得她脸上的微笑十分可怕,冷不丁打了个寒噤,渀佛是一阵冷风逼近了骨子里,透心彻凉。这个女人,她肯定什么都知道,一切都是她设计的,亲自挖好了陷阱,等着自己和拓跋真跳下来而自己,分明就成了陷阱旁边挂着的那块肉,只等着拓跋真这头猛虎上钩

李未央见她神情异样,故作不觉地淡淡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安国公主后退了一步,却现背后是墙壁,一时之间竟然不出话来。

拓跋真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恼怒,哽住了喉咙,已然嘶哑:“父皇,儿臣虽然没有陷害太子,却没能管束好府中的下人,使得他们怠慢了太子的来使,请父皇责罚。”

李未央冷笑,到底,拓跋真根本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过。不过不要紧,他承认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是否相信。

皇帝眼中的神情惊疑不定,他探询的目光落在拓跋真的身上,充满了疑虑,甚至还浮现出一丝警惕和厌恶。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护卫的禀报:“陛下,废太子没了。”

拓跋真的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

在下一个瞬间,皇帝的神色已变得极为可怕,牙是咬紧的,眉端扭曲着,呼吸起伏十分剧烈,渀佛下一刻就要暴。关键时刻,柔妃温和地道:“陛下,小心身体。”

皇帝一怔,看了柔妃一眼,柔妃的神情十分温柔,显然是自内心关心他。他的胸口急剧起伏,眸子里琢磨不透的颜色复杂地沉淀,默不作声了半晌,才神色略略一松,勉强道:“朕累了,要去休息。废太子——就以太子之礼下葬吧。”

以太子之礼——这句话的含义很深,至少明了一点,皇帝相信了太子当初犯错,是被人陷害的。皇帝完这句话,拔腿就走,连看都没看拓跋真一眼。

拓跋真知道皇帝这一走,自己多年来辛苦的一切就算完了,他飞扑上去,抓资帝龙袍的衣摆:“父皇,儿臣——”

皇帝猛地回头,面上竭力压抑的狰狞一瞬间浮现,照着拓跋真的心口就是狠狠一脚:“滚”随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柔妃微微一笑,拉着目瞪口呆的九公主一起离去。

拓跋真没想到皇帝会踢了这一脚,几乎连哼都没哼一声,一下子就被踢到了角落,硬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安国公主连忙扑过去,抱住他道:“你没事吧?”然而拓跋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她:“别碰我”安国公主面色极度难堪,可在这时候,还有什么比她的秘密全部曝光更难堪的呢?她强忍住羞辱,红着眼圈道:“你就知道怪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拓跋真完全不理会她,站起来就要去追皇帝,却没想到护卫挡在了门口:“三殿下,奉陛下的命令,请您和三皇子妃在皇后丧礼之后即刻回三皇子府,若无圣旨,不得离开府门半步”

“这是幽禁?”安国公主吃了一惊。

护卫低下了头,渀佛没有听见的模样。安国公主简直是要暴怒:“你们不可以这样,我是越西公主”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安国公主回过头,迎上李未央的面容,她怒声道:“李未央,这下你满意了?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这个贱人?”

李未央眸子里的冷意如同层层迭迭的的缭绕的烟雾,最后和淡淡的嘲讽一起铺陈开来:“公主,这话错了吧。我又不知道你是石女,怎么会陷害你呢?”

安国公主被人戳中痛处,简直是恼怒到无以复加:“你住口”

她娇媚的面容此刻变得无比狰狞,李未央却轻轻笑起来,道:“哎呀,这样就生气了呢?我真的好害怕啊,若是一个人两个人知道公主的秘密,这一两个人就危险了,可偏偏,这消息马上就要传遍大历了呢,公主会变成大历的名人,大家都会,那个安国公主呀,用欺骗的手段嫁给了三皇子,又不许三皇子纳妾,真是个疯子——不光如此,她是一个石女,却还要勾搭宫中的护卫,这是何等的诡异而香艳的风流韵事啊。”

李未央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听起来如同暖风吹过耳畔,然而却是无比的恶毒,如同一把有了缺口的钝刀子,一分一分挥向安国公主,丝丝割开她的血肉。这样的刺激,远远比刀子捅在身上更加痛苦其实安国公主是不是石女,根本不关她李未央什么事,可安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那么残忍地杀害孙沿君李未央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当然也要让安国公主品尝一下千夫所指的滋味要杀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可要让她千倍百倍地感受到痛苦,却必须让她活着身败名裂算什么,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安国公主阴冷地盯着李未央:“你会后悔的”

李未央叹了口气,道:“这话应该是我对公主所言,希望你擅自珍重吧。”着,她也轻飘飘地离开了这里,其实她本不必来的,因为她来,终究会染上一点嫌疑,但——她就是想要亲眼看着拓跋真和安国公主痛苦不堪的模样。他们越是愤怒,她越是开心,想来,孙沿君也会十分开心。

然而,拓跋真追到了门口,虽然被护卫拦着,他还是冷声道:“你给我站住”

李未央回头,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三殿下还有话?”

看到这张笑盈盈的面孔,拓跋真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陡的开始突突激跳,他的眼里难以抑制的闪烁着恨意,道:“李未央,我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的。”

李未央挑起了眉头,外面的夕阳照过来,带着深沉的影子,将她的身形勾勒如剪影。她淡然道:“哦?与我何干?”完,她面上含笑,一时笑得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拓跋真冷冷地盯着她,一双炯炯的眸子,里头渀佛有变幻莫测的火苗,那目光是可怕的阴冷:“所以,你一定要等。”看我如何捏断你的骨头,吃光你的血肉

李未央回过头,不再看他,口中只是道:“好,我等着看你的本事。”然后她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所有人走了,只留下拓跋真和安国公主。安国公主泪眼朦胧地道:“拓跋真……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是怕你没办法接受”

拓跋真只觉得满心的火焰无边无际的缭绕蔓延开来,只想把眼前这个女人一把掐死这个蠢东西,他的苦心经营都被她给毁了

安国却还不知死活地贴上来,他再也忍不住,恶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活活将她打歪了半张脸。一点血丝顺着嘴唇往下流,安国捂住嘴巴,不意竟然掉出一颗牙齿来,可见这一巴掌有多狠:“你……你……”她再也立不住,颤抖着缩在地上,痛哭不止。

拓跋真看也不看她一眼,二话不,把大殿内所有就手能扔的东西,全部砸了。没人敢拦着,护卫们站在门外,默不作声地看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周围甚至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下脚的地方,拓跋真才停了下来,他的情绪平复的很快,现在,他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失败。李未央以为这样简单就可以打败他吗?他筹谋了这么久,不过是一时大意,坏在了安国公主的身上,他很快就能东山再起,李未央,你慢慢看吧。

安国公主见到突然冷静下来的拓跋真,不禁微微缩了下身子,恐惧本就是人的一种本能,而她不知为何,此刻感受到了加倍的恐惧。拓跋真突然看向了她,安国公主莫名地颤抖了一下,她还从来不曾如此畏惧一个人,眼前的拓跋真,好像一下子变得异常可怕。

“过来”拓跋真向她伸出了手。安国害怕,却不得已,还是伸出手去,拓跋真握住了她的手,耐心地抚摸着,很是温柔,可这种温柔,却带着一种蚀骨的恨意:“安国,你已经连累了我一次,从今往后,你一切都得听我的,否则——”

安国没等他完,已经飞快地点了头。

拓跋真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容罩上一层冷意:“这样才乖。”

李未央出了殿门,却还远远听见那边传来的安国公主哭泣的声音,随后不知为了什么,那声音很快消声灭迹了。前面的走廊,莲妃正在等着,见李未央走过来,察言观色道:“一切都办妥了吗?”

今天这件事情,不能让莲妃出现,因为原本指证太子和张美人有染的人,正是莲妃。所以李未央才会选择一贯与世无争的柔妃娘娘,这十多年来,柔妃没有参与过任何一次的争斗,所以,不管她什么,“现”了什么,皇帝都会相信的。

看李未央给了一个肯定的点头,莲妃向大殿的方向瞧了一眼,道:“我很好奇,你怎么能请得动那个笑面菩萨。”

笑面菩萨,是莲妃在背地里对柔妃的称呼,因为莲妃曾经数次去柔妃宫中,意图与她结盟,每次都被柔妃以打太极的方式给驳回来。她虽然不曾答应,却也不曾决绝地拒绝,给你留下一点希望,不至于反目成仇。莲妃试了几回,却都碰了壁,可她好奇怪,李未央为什么能够劝服柔妃参与此次的动作呢?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法子?

李未央笑了笑,道:“是人都会有弱点,柔妃虽然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

莲妃好奇地看着李未央,不明白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李未央却道:“咱们该回去了,不然大家找不到我们,会起疑心的。”

莲妃站住脚步,缓缓道:“你——莫非是疑心我,所以才不肯告知我柔妃的秘密吗?”她转头,却见到李未央也同时望过来,一双古井般的眼,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目光刺透了她,看到了她的心底一般。

莲妃心头一怔,道:“我——我只是随便问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李未央转过面容,看向不远处,浑身缟素的宫女们屏息站着,她们显然听不到这里的低语,李未央的目光淡淡掠过,转过头来却已经是淡淡的笑容:“莲妃娘娘,在这宫中永远屹立不倒的妃子,你知道是谁吗?”

莲妃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不由有点怔住。

李未央挑起了唇畔的笑容:“这么多年来,后宫之中的妃子来来去去,皇帝的新宠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的换人。皇后、德妃、贤妃、梅妃都算是在宫中走得比较远的妃子,但她们却都倒下了。这是因为她们的太强,心思太深,总想着要得到一切,所以才会被人抓住了把柄除掉。但柔妃娘娘却一直能在宫中保持不败的地位,不管是谁主持宫中事物,皇帝都要吩咐一句,要尊重柔妃娘娘。这七个字,已经足够明她在皇帝心里头的地位。所以,柔妃才是真正屹立不倒的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莲妃皱眉,道:“因为她得到圣眷?”

李未央失笑:“这不过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已,圣眷随时是会变的,在宫里,皇后要保住太子,梅妃要为自己争权,德妃要给七皇子争位,谁都有秘密,谁都有想法,可是你瞧,柔妃娘娘可曾要求过什么吗?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始终都是关怀却不过度干涉,甚至没有过分督促他们上进,这才养成了九公主一副天真烂漫的性情。”

莲妃不以为然地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未央神色寻常,像是在一件可有可无的事:“不,这是因为,无欲则刚。”柔妃没有吗,当然有,只不过,她这十多年来,一直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从未参与过任何的斗争,至少表面如此,这应了那句老话,不争就是争了。

莲妃不明白,李未央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是如何劝服柔妃的。然而瞧李未央话云里雾绕的,她觉得对方根本是不想告诉她,心中有点不乐,面上却转了话题,道:“今天陛下如何处置他们?”

李未央便如实道:“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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