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万俟宁淡淡道。
“万俟卿家,没事就多进宫来陪陪希尔滟公主,你们毕竟夫妻一场。”皇后停下脚步,回头,微笑着叮嘱道。
“这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臣向来不是多情之人,心里只装得下一个女人,其他女人臣真的无暇顾及。还请娘娘恕罪。”万俟宁躬身道,声音不卑不亢。
闻言,希尔滟脸色一黯。萧褒凝脸上的笑意也微微一僵,随即恢复正常。
“呵呵,万俟卿家真是专情之人,万俟少夫人能嫁给你,真是好福气。”萧褒凝说完,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娘娘缪赞。”万俟宁淡淡应道。
天知道,他每日陪着他们喝茶、聊天、赏花,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心中一日比一日不耐烦。可是,即墨昱是君,他是臣,即使他再权势滔天,也不能违逆即墨昱的意思。所以,即使万俟宁****都心急如焚,也只能被动地等着即墨昱有一日现与他周旋没什么意思了,放他回去。
他只想和她的妻子、儿女在一起,不想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虚以委蛇上。天知道,他有多想灵儿和两个孩子。
即墨昱和万俟宁一行人走到一处凉亭,即墨昱决定去凉亭里歇一歇。于是身后的内侍和宫女们立即去擦拭凳子上的尘土,将桌凳上铺上锦缎,放上茶具和甜点、水果。
四人落座。即墨昱和萧褒凝面对着花园坐着,万俟宁坐在即墨昱下,希尔滟坐在萧褒凝下。一旁侍立着的宫女为四人斟好茶后,退立一旁。
“听说万俟少夫人平安回来了,我也好久没见万俟少夫人了,要不,让万俟少夫人进京陪陪我?”萧褒凝优雅地呷了一口茶,抬头对万俟宁道,“自从五年前见了一面后,本宫就很喜欢万俟少夫人,一直想再见见她。”
“抱歉,娘娘,臣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内子因为三年前落崖,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正在静养,近期可能无法来见娘娘了,待内子身体和精神好转一点,臣一定带她来见娘娘。”万俟宁在椅子上欠了欠身。
“哦?”萧褒凝微微蹙起好看的柳眉,“万俟少夫人不要紧吧?要不让她来京里,让宫里的御医给瞧瞧?”萧褒凝关切道。
“多谢娘娘关心。内子只是因为吃了不少苦,身体和精神变得有点差而已,只需静养,不再受刺激即可。”万俟宁淡淡道。
“哦,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提出来。我和皇上一定会尽力帮你的。”萧褒凝含笑柔声道。
“是啊,万俟卿家,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提,你可是国家之栋梁。”即墨昱含笑说道。
“是,皇上。如果没什么事,还请皇上让臣早日归乡,臣不放心内子和双亲。”万俟宁乘机提出离京的请求。
这几日,他已经提过很多次了,可惜每次都被即墨昱以各种理由推了过去。
“爱卿,你我多年不见,应该多亲近亲近,怎么老提回去呢?最近京里不太平,而且国内各地也大事小事不断,国外又有炎国虎视眈眈,朕还希望万俟宁卿家留下来可以为朕出谋划策呢。”即墨昱笑眯眯道,“你放心,待这些事告一段落,朕就会让你回去的。”
果然,又是不准的。万俟宁在心中叹息。什么需要他帮忙,每日只是用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拖着他而已。
“承蒙皇上抬爱,如果臣可以做到,一定竭尽全力帮皇上分忧。臣只是担心臣很少接触朝中之事,无法帮到皇上。”万俟宁淡淡回道。
“万俟卿家不必谦虚,全风国的人都知道,爱卿是我国的才子,怎么会帮不到朕呢?”即墨昱“哈哈”一笑。
“皇上缪赞。”万俟宁忍下叹息的冲动,轻声道。
万俟宁现在终于认识到,他是斗不过的即墨昱的,无论从权势上来说,还是从心计上来说,他都不是即墨昱的对手。他唯一仰仗的只是,即墨昱不敢轻易动他,因为这会让风国陷入动乱。
但是,他现在有点害怕,即墨昱会让他死得不知不觉。因为主动权一向掌握在即墨昱手中,他只是一味的或忍让,或微微反抗,被动地解决着或承受着即墨昱扔给他的挑战和麻烦。
难道……他要主动出击?因为这几****已经看得很明白,即墨昱必不容他,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找一切机会铲除万俟家。他不应该再存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只要没有野心,即墨昱就不会再企图控制或铲除万俟家,或者只要他态度强硬,即墨昱就会有所忌惮,不会再找万俟家的麻烦。
可惜,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越来越清楚,即墨昱是非铲除万俟家不可。所以,他应该考虑采取主动,他不想让三年前的悲剧重演,他要让他的妻子和孩子安全无忧地活在他的羽翼下。
一整个下午,万俟宁都耐着性子与即墨昱和萧褒凝小心周旋。至于希尔滟。则很少说话,不过万俟宁也不敢对她掉以轻心,他比谁都明白,那个女人的心计,并不亚于任何人。
在宫中用过晚餐后,万俟宁则才得以出宫。
一进别院的门,青川就迎了上来。这次进宫,万俟宁身边只带着蓝烟一人。
“爷,锦山王来访。正在爷屋里的客厅等着呢。”青川躬身禀报。
“啊?!”万俟宁轻声惊呼了一声。
锦山王他是知道的,当今皇上的十三王叔,是少数几个有自己属地的王爷。锦山王的属地在风国西南方,手握雄兵百万,是藩王中最有势力的一位。万俟宁之所以奇怪,是因为锦山王常年在自己的属地,并不经常来京。而且,不管是他爹还是他,与锦山王都是没什么交情的,他甚至只见过锦山王一面。
万俟宁只有一瞬的失神,随即回神,一边往屋中走去,一边急急问道:“王爷来多久了?”
“有一刻钟了。我本想派人去宫中通知爷。但是王爷说不急,他等着就是。”青川一边回答,一边随着万俟宁往屋中走去。
蓝烟也快步跟上。
“好,我知道了。”万俟宁应道。
万俟宁一边往客厅赶,一边暗自琢磨。不知这锦山王来找他,有什么事?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万俟宁索性不再去想。反正到时候见面就会知道的。
由于万俟宁走得急,所以没过多久,万俟宁就站在了客厅门口。
只见屋里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衣的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侧对着门喝茶。别院的管家背对着门躬身立着。
“抱歉,晚生来晚了,让王爷您久等了。”万俟宁一进门,就朗声道,同时对中年男子拱了拱手。
椅子上的中年男子闻声抬起头来,望向万俟宁,淡淡一笑,让威严的神色缓和许多。中年人剑眉星目,鼻高唇薄,颌下留着短短的黑须,神态之间不怒自威,正是万俟宁见过一面的锦山王。
“万俟贤侄回来了。”锦山王哈哈一笑,“是老夫来得唐突,逍遥步不必在意。坐吧,万俟贤侄。”锦山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对万俟宁道,倒是比万俟宁这个主人自在很多。
万俟宁依言在锦山王身边落座。管家上前为万俟宁斟好茶后,退立一旁。
“不知王爷找晚生什么事?”万俟宁望着对面的锦山王开口问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对你家主子说?”锦山王并不急着回答万俟宁的问题,而是转头对一旁侍立着的管家和小厮挥了挥手,举手投足间。常年形成的威严显露无遗。
管家和小厮都迟疑地望向万俟宁。锦山王虽是权势滔天的人,但是,当今这世上,能压得过万俟家的只有当今天子,所以,在自家主子面前,万俟家的下人不是谁都可以支使的。
万俟宁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管家和一旁的小厮才静静退下,将门合上。
锦山王当然察觉到了几人的小动作,却没有点破,只是不动神色地喝茶。
“王爷,有什么事请说吧。”待门合上后,万俟宁再次开口道。
锦山王没去看万俟宁,垂目望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抬眼望向万俟宁。
“你的妻子苏氏现在还好吧?”锦山王轻声问道,眼神专注而认真,先前脸上淡淡的笑意也隐去。
“……劳王爷挂念,内子tng好。”万俟宁愣了一下后,客气答道。
“嗯,那就好。”锦山王淡淡点头,脸上微微现出欣慰的笑意,“万俟贤侄一定奇怪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吧?”
“是。”万俟宁老实点头。
“灵儿。是我的故人之女,前不久听说她嫁与了你,这次进京听说你也在京,所以来打听打听。”锦山王淡淡道,脸上现出淡淡的追忆之色。
“……哦。”万俟宁点点头。
苏轻的过去万俟宁也派人查过,可是并没听说过锦山王和苏轻有什么瓜葛。现在听锦山王这么一说,也是满心疑问,不知这锦山王所说的故人是他的岳父还是岳母?
“老夫也打听过,知你对灵儿很好,老夫也就放心了。以后若有什么难事,来找老夫就是。老夫一定帮你到底。”锦山王一边低头喝茶,一边用淡淡的语气说着分量颇重的承诺。
“是,多谢王爷。”万俟宁在起身,对锦山王郑重鞠了一躬。
“好了,不必多礼。”锦山王放下茶杯,对万俟宁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是我亏欠那孩子的。如果我早点……”后面的话锦山王没有说下去,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闻言,万俟宁又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锦山王脸色的愧色和心疼为何而来。
“是。”万俟宁压下心中的讶异,坐回原位。
“这是老夫常年带在身上的一枚玉佩,麻烦贤侄帮我转交给灵儿,”锦山王边说边从腰上解下一块椭圆形的羊脂白玉,递给万俟宁,“如果灵儿有什么事,可以拿这块玉佩来找老夫,也可以找老夫的人帮忙,凡是老夫的老友和属下。见到这块玉佩,如见老夫本人。”
“是。”万俟宁伸手将玉佩恭敬接过来,快速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然后将玉佩郑重地放进怀中。
“好了,老夫没事了,这就告辞了。”锦山王起身,对万俟宁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