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心头不由一惊,手不由自主悄悄攥紧被褥。
只听那李姨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敢想,这姑娘也是你配得上?都滚出去!”
李姨声音不大,却也震慑人心,那大汉连连道是,却又听李姨对一同前来的姑娘说:“你也出去吧。”
屏退了旁人,李姨又是阴阳怪气的一笑,抬腿就在床沿上一踹道:“别装死了,你再不醒,我就把你丢下这画舫去喂鱼!”
不念心里一惊,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缓缓睁开眼。这时她才看清那李姨,只见她穿着神色杏子黄衣衫,高高束起的深蓝锦裙。她抬起眉静静一笑,就露出细细的眼尾,虽是笑容,却让不念没由来的心慌。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李姨弯腰俯身看着不念问道。
不念睁着眼摇了摇头。
“这是扬州一带反复的画舫,做的买卖嘛——呵,姑娘你是聪明人,该猜到。我可是花了重金买下的你,如今便提点你一二,逃跑什么的花花肠子都收起来吧,否则,下场你可自己想象。”
“扬州?不可能,我怎么会昏迷那么久!”对不念而言,前一日她还刚与袁绍告别,在山林中被车夫追杀,一眨眼告诉她身处扬州,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李姨笑着从袖中取出一支两根手指般粗的短香来,炫耀似的道:“你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我这迷香自然沉睡多日,我买下你,可已经足足一个月了。”
一个月?!不念震惊的看着李姨,此时此刻,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因害怕而颤抖起来。
李姨斜着眼看了眼不念,似乎很满意她这幅模样。她站起身从桌上端起米汤递给不念道:“喝吧,你昏迷这段日子,都是给你喝这个的。放心,没加什么‘佐料’。”
不念似信非信的抬手接过米汤,虽然心有疑虑,可在嗅到米汤那淡淡的香味后,再也无法控制,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见不念不哭不闹服帖的模样,李姨也收起了凌厉的目光,似是无意的坐在不念床侧问道:“我只知你是洛阳的姑娘,倒也不知你是谁家姑娘?得罪了谁?呵呵——别用这种神情看着我,看你当时的衣着也是富贵人家,普通人贩子怎么可能不贪图那些珠钗首饰?”
“我……”不念捧着米汤的手微微一怔,透着手握瓷碗的空隙瞧瞧打量着李姨后道:“我是丁府的庶出小姐。娘亲去世后,嫡系就一直看不惯我,爹爹也……前些日子我突然被一位世家公子看中,送了不少贺礼。八成——是嫡系小姐看不惯,做的手脚吧。”
听到不念这番话,李姨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当初她买下不念,就知道事有蹊跷。可看到不念那容颜后,自知是个捞金的宝,那贪婪的性子就无法克制了。事后,她又怕不念是什么有名士家的小姐,到时候也不可能把姑娘送回去后说‘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把您府中闺女拐到了画舫’,唯有杀之了。既然如今得知是不得宠的庶出,那也就没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李姨嘴角弯出了笑意,她拍拍不念的手背道:“姑娘,你看你又斗不过嫡系,倒不如跟着李姨如何?李姨保你吃穿不愁呀!当然,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姨只能……让别人好好调、教你一番了。”
不念双眸微微一转,便道:“李姨,不念身子还未康复……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