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在洛阳过的风生水起,却因为丁夫人你,拱手将大好的世子之位弃之不顾,还要躲在这种穷乡僻壤。丁夫人,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吗?”绝馨本意是拖延时间,好一睹不念‘流产’,如今说到曹操身上,难免又激动起来:“明着是什么招贤纳士,效仿袁绍,可实际呢?除了在大堂看些书,除了在山野打打猎,孟德这些日子究竟在做什么!?”
不念微微伸脚,将晃动的求签止住,她眸子一冷,嘴角却扬起了弧度:“我还以为,卞夫人是多聪明的女子呢。”
绝馨握着秋千绳索的手不由一怔:“什么意思?”
“我刚嫁入曹府的时候,你说过这样一番话吧‘我以为,能拴住孟德心的女子,是何等与众不同’,那今日我也还你一句。”不念笑着缓缓站起身,因为布料几乎白到发紫,那一身少见的云锦在阳光下格外晃眼:“我以为,妄想拴住孟德心的女子,是何等与众不同呢。”
绝馨虽不解不念此话何意,却还是冷笑着回应道:“怎么,对丁夫人你而言,所谓的与众不同,就是让一个男人丢弃所有雄心壮志,当一个山野村夫,碌碌无为,将所有时间都耗尽吗?”
不念并没有直接反驳绝馨,反倒是道:“听嫣然说,你此次前来,真是做的绝妙。不但替父亲传了话,更是为孟德解决了燃眉之急。可你也只能如此了吗?你知道他招贤纳士,知道他缺少银两,却不知他为何心甘情愿留在此处吗?卞绝馨,所以你也只能坐这些‘分内’的事了。”
“招贤纳士,说的真是好听,难道在洛阳就不能招贤纳士?!在洛阳只会招到更多的谋士!”
不念双眼直直看着绝馨,语气中非但毫不示弱,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嗤笑:“是啊,在洛阳招贤纳士。和袁绍光明正大的争夺谋士吗?直接和袁家撕破脸说,我们曹家,我曹孟德,今日开始要和你袁绍争夺光芒?是啊,在洛阳招贤纳士。和皇权作对吗?直接对皇上表明说,我们不稀罕你恩赐的太守之位,我们想要的更多!”
绝馨第一次语塞。她瞪大眼看向不念。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不念除了容貌,更有她无法比拟的政治谋略。是,不念说的没错,讽刺的也没错,她只能做‘分内’的事,而不念却能一针见血的看透整个朝局的走势。
“所以……在此处招贤纳士的主意,是你替孟德出的?”绝馨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不念微微一笑,轻扶自己小腹:“是啊。谢谢你给孟德找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而我也不过是利用了这个机会。如果你不能替孟德实现他想要的雄才伟略,那就乖乖退到一旁吧!”
只字不差,用了当初绝馨讽刺不念时的话语。
绝馨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不念,心里却早已经乱作一团。
她了解孟德,是因为和孟德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她自认为了解孟德,能帮助孟德。可到头来,真正的大局竟是她曾最不屑的女子在住持。
对啊……她怎么忽略了。
一个连战场都敢去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她想象中那样无能。
绝馨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她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到了不念的腹部。那个孩子……更不能让他出生了。
可是,为何药效那么久都没有发作?
虽有狐疑,绝馨却还是欠了欠身道:“绝馨知道了,多谢丁夫人提点,绝馨今后一定会做好‘分内’之事。”不知有意无意,那‘分内’二字,被绝馨咬的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