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一手捂上胸口,悲痛欲绝,而其他人也纷纷红了眼眶,冷傲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因为怀墨染已经整整哭了两天,而且流的是血泪,其实……她的眼睛能不能好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若在两个月之内,怀墨染的眼睛还是看不到的话,那么……她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瞎子!可是这种残忍的事情,他要怎么说出口呢?
望着床榻上憔悴不堪的怀墨染,冷傲心中满是心疼,可令他更惊讶的是,怀墨染的头发,竟然一点点的全都变成了银色。
“这……”所有人都惊异的叫了起来,冷傲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飘雪看着怀墨染,转过身来对着窗外,缓缓闭上双眸,双唇蠕动,却是良久才发出声音来:“相离如冰,寂寞似雪,一夜白头,念长相思。”此时的他,一手缓缓抚上一头银发,一双狭长的眼眸中竟然带了几点泪滴。
众人看着他那黯然神伤的神奇,突然觉得,是不是他这一头银丝,也是因为这种苦涩的长相思而白了的。
美景站在那里,突然便觉得,飘雪离得那么远,那么远……她转眸望向躺在那里的怀墨染,心中苦涩:娘娘,美景怕是没那么幸运,能得到飘雪大人的心了,他的心里一定住着一个很好的人,好到能让他的思念到白头。也许,他真的成过亲,甚至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否则他怎么可能露出慈父般的笑颜呢?
不过,飘雪想的根本不是女人,他的生命中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若说唯一有过异样的感觉的……他偏过脸来,望着床榻上哪面色惨白,发已成银的怀墨染,心中有那么一份悸动。
他自小与哥哥感情深厚,后哥哥将他救走,带在身边照顾,他这一头银发,正是哥哥死时伤心欲绝所致。至于相思,他说的,是哥哥与叶赫皇后之间的爱,世间所有的爱,大同小异,想必百里邺恒与怀墨染之间,与叶赫皇后两人,同样有着深重的感情,甚至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一夜白头……念长相思……”冷傲喃喃念着那句话,旋即,他突然扑倒在床榻上,放声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记忆中,他们从来没看到一个男人会哭成那副模样,何况是出了名的无坚不摧的冷傲呢?只是,在遇到怀墨染的那一日,便注定了,他无坚不摧的,只有对她的爱,却不是自己那颗坚强的心。
没有人上前安慰冷傲,因为他们知道,他压抑的太久了,对怀墨染的爱,对百里邺恒的兄弟情,心中的仇恨,一次次的妥协……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压抑。
……
怀墨染是在惊天动地的恸哭声中醒来的,不用睁开眼睛,她便知道这哭声意味着什么。无论她如何的不情愿,如何的阻拦,她的百里邺恒,还是躺在了那冰冷的棺木中。她的泪率先流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感觉黏黏腻腻的,或许,她的血泪也已经流尽了吧。
“娘娘。”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只是其中透着浓浓的喑哑和疲惫。
怀墨染缓缓睁开眼睛,旋即,眼前一片血红。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她抬起手,有些慌张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早便赶过来的良辰,此时含泪望着怀墨染,强忍着悲痛,哽咽道:“娘娘,您不要着急,冷庄主说,您的眼睛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他去给您煎药了,一会儿,在您的眼睛外敷上药草,没几天……没几天就好了。”
怀墨染微微敛眉,真的没几天就好了么?为何,她能相信?听着外面的恸哭声,她一手扶着床榻,跌跌撞撞起身,良辰忙一把搀扶住她,凄声道:“娘娘,您还是躺下休息吧,庄主说您此时不宜起身,您应该好好休养的!”
“我的夫君现在躺在冰冷的棺木里,你要我躺在床上装死?”怀墨染转过脸来,疾声厉色道,她那一双依旧赤红的眸子中,满满都是怒火,即便此时那双眸子毫无神采,然而被她这么一盯,良辰还是吓得心中一哆嗦。
怀墨染甩开良辰的手,然后飞快的往门外走去,可是因为她没有适应这黑暗,下一刻,她便连人带桌子一同撞翻在地,桌上的茶盅摔碎一地,她却不管不顾,一手撑地,一枚碎片立时割破她的掌心,紧接着便是钻心的痛。
“娘娘!”良辰看着跌倒的怀墨染,惊呼出声,同时,端着药草的冷傲走进房间,当看到满地狼藉时,他的面上闪过一抹仓惶,旋即,他将药草往一旁美人榻上一放,一步上前,便将怀墨染抱了起来。
良辰有些自责的望着冷傲,落泪道:“对不起,庄主,是奴婢没有看好娘娘。”
冷傲没有说话,他只是心疼的望着怀墨染那血流不止的手,双眸中染上一层血色的悲痛。
“放我下来,我要去陪邺恒……放我下来!”怀墨染在冷傲的怀中挣扎起来,此时的她,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静。
冷傲将她放到床榻上,点了她的穴道,冷声道:“难道你想让他看到你这般狼狈的模样么?怀墨染!”
怀墨染怔怔的坐在那里,旋即,她摇摇头,却又古怪的笑起来,喃喃道:“我变成什么样子,他看不到,他都看不到……”
冷傲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将眼底的泪水逼退,旋即他睁开眼睛,接过奴婢递过来的箱子,苦涩道:“我先帮你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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