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谁?到此有何所求?”徐真随口问了管家一句,管家轻哼了一声,解释道:“这人自称是汴州的一个判左,受人诬告,要找我家阿郎申诉咧...”
“申述冤案怎地跑来工部尚书府上?”徐真难免疑惑,脑子里不断回忆关于阎立德的生平事迹,可百思不得其解,遂问了那年轻人。
“不知小友姓甚名谁,来找阎尚书有何要事?”
那年轻人大抵看出徐真身份尊贵,但却仍旧保持一份不卑不亢,朝徐真行礼道:“在下乃汴州判左狄仁杰,因受人诬陷,特来求助阎尚书...”
徐真闻言,心头顿时一震!
“狄仁杰!这年轻人就是狄仁杰?不对啊,狄仁杰任汴州判左确实有被小吏诬告,后来才得了工部尚书的帮助,举荐为并州都督府法曹,可他求助的工部尚书不是阎立德,而是阎立德的弟弟阎立本啊!这中间差了好长一段时间咧!”
徐真心头惊讶,虽然自己搅风搅雨,但这蝴蝶效应怎么也不会无端端牵扯出来一个狄仁杰吧?难不成就跟狄阁老这般有缘?
他本想直接将狄仁杰打发走,不过想起狄仁杰今后可是大唐宰相,怎么地也要结下一份情谊,若自己硬是把他撵走了,这位神探大受打击,今后成不了神探阁老,这因果报应岂非要归咎到他徐真的头上?
念及此处,徐真呵呵一笑道:“小友可是夔州刺史狄知逊之子,小小年纪就考中了明经科的狄怀英?”
狄仁杰见徐真居然能道出父亲之名和自己的表字,又暗中推敲徐真的尊贵,不由受宠若惊,慌忙行礼道:“正是区区小子,不知贵人可是家父的旧识?”
徐真只是一声轻笑,劝诫道:“小朋友,你受人诬陷,该找刑部的人,怎么跑到尚书府来了,你我在此相遇,也是一场缘分,我就送份见面礼给你吧。”
未等狄仁杰回应答谢,徐真就命下人从车厢里找来纸笔,唰唰写就了一封手书,递到了狄仁杰的面前来。
“你拿了我的手书去找刑部的阎侍郎吧,不过年轻人嘛,多吃点亏焉知非福?既受了诬陷冤屈,就该自己查清曲折原委,给自己洗脱冤屈,这才是大丈夫所为,这工部阎尚书堂堂大员,监造翠微宫、玉华宫、连昭陵都是他在营建和维持,可谓分身乏术,若个个如你这般来找寻,阎尚书可就要焦头烂额了。”
徐真呵呵一笑,狄仁杰也是脸色羞愧,不过他心头也是很震撼,因为彼时的刑部伺郎乃是阎立本,阎立德的胞弟,求助他可比求助阎立德这位尚书要容易得多,再者,这位徐真一番话也是激起了狄仁杰的傲气。
见狄仁杰接过了手书之后,徐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兀自走入了阎府,狄仁杰却呆立于原地,连恭送徐真都没反应过来。
刑部伺郎可是正四品下的官儿,虽然阎立本不一定会为自己昭雪冤屈,而且狄仁杰受了徐真激励之后,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自己查清真相,有了阎立本一句话,查起案子来可不要太方便了!
狄仁杰也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去见阎立本,因为有徐真的手书,让阎立本对他刮目相看,等他查清了案子之后,更是吸引了阎立本的注意,使得阎立本对他欣赏青睐,今后还举荐他成为并州都督府的法曹,而后更是进入大理寺,成为大理寺丞,从此走上神探的道路!
平复了心情之后,狄仁杰才反应过来,见徐真的车马还在外面守候,遂走过来询问道:“这位兄弟,适才那位是朝中哪位贵人?”
车夫瞥了狄仁杰一眼,就好像看着一个土鳖野老,轻哼一声道:“就你这样的眼色,还敢到尚书府来求门,连我家阿郎,当朝郡公,柱国,徐真大将军都不识得!”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没点本事,却喜欢拿主子来炫耀,狄仁杰也不以为意,可当他回味过来才一拍大腿,心潮澎湃起来,心中暗道:“这就是徐真大将军么!我...我居然得了大将军的引荐...我的天!”
狄仁杰又怎会没听说过徐真的名字!他素来以徐真为偶像,徐真孤身入敌营,吐谷浑之战甘州救李靖,齐州平叛,破了李承乾谋反,推倒侯君集,而后又渡河入辽东,高句丽之战两度救驾,种种事迹如流光一边从狄仁杰的心头划过,让他身子都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
那手中的引荐书,如同比真金白银珠宝玉石还要珍惜!
他一遍遍回想着徐真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身子的血都慢慢热了起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刑部侍郎阎立本的府上。
他抬头看了看府邸的门匾,嘿嘿一笑,将徐真的手书塞回怀里,转身离开了,下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衬得高大了许多,就仿佛一下子变得成熟了,他的步履神态变得更加的自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