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怎地又从后门进来?”
“实在叨扰了,某才想起,有些东西要交给卫公,劳烦大哥了。”
那执事哪里敢受领徐真的歉意,连称不敢,小心地讨好道:“大将军果是有心,适才刚送过了糕点,今番又有什么好孝敬献给卫公?”
这执事本是随口一说,徐真却脸色大变,心头暗道不好,慌忙就往李靖的住处狂奔起来!
三更半夜的,谁敢在卫公府中左右冲撞?可见徐真面色惊骇冷峻,执事也不敢大意,慌忙将沿路的家丁都召集起来,跟在徐真的后面。
他们到底不如徐真,后者健步如飞,还未跑到李靖住处,就看到李靖住处房门大开,却是黑灯瞎火,慌忙取了廊下的灯笼,冲入到了李靖的房中!
“卫公可安否!”
徐真将飞刀抓在手中,快步入了房,如野狼一般警醒,可刚进了门,灯笼倏然被暗器打灭,一道细微的嘶嘶声顿时响起,他咽喉一凉,已经被利刃架在了脖颈之上!
“纳气于玉海,散发于百骸,下一句是甚么!”李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徐真只是微微一愕,咽喉的利刃又近了一分,他很快就醒悟过来,李靖这是在确认他的身份,连忙将下一句对了出来。
好在他早已对增演易经洗髓内功心法烂熟于心,否则情急之下还真的想不起来。
听了徐真的对答之后,李靖才缓缓从阴影之中现出身形来,执事带着诸多家丁刚走到门口,房间黑暗,也看不清房中情形,就被李靖喝退了出去。
“真儿,掌灯。”
李靖的声音很是虚弱,徐真连忙到烛台下摸了火镰,将房间点亮,此时才看到房间地板上躺着一具趴伏的尸体,那尸体的穿着居然跟他一模一样!
“难怪卫公要确认我的身份!”徐真心头发骇,将那尸首翻了过来,果然见得刺客与自己一般的脸面!
他很清楚张素灵的易容之术,所以当即看出刺客的伎俩,沾了点口水,于刺客的鬓角处一搓,将那薄若蝉翼的面皮给撕扯了下来!
徐真正想搜查一番,李靖却终究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吐了出来,那异常红润的脸色也瞬间褪色苍白,整个人无力地依于坐榻之上。
徐真慌忙过来,一番推拿,这才将李靖胸口的闷气给理顺,又给李靖喂了水,按照李靖的指引,从房中箱柜里取出药丸来,给李靖服用了,后者才算是安稳下来。
李靖虽然武艺高超,然而毕竟年岁太老,手脚已经不听使唤,那刺客又易容成徐真的模样,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让刺客得了手,虽性命无忧,可心窝还是中了刺客一脚,对于七十八岁高龄的老人来说,这一脚实在太过狠毒。
“真儿,你可有事瞒着我?”李靖面色苍白,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面色凝重地朝徐真问道。
徐真本想将房玄龄的死因及李泰之时告诉李靖,可李靖早已不问世事,他生怕连累李靖晚节不保,这才闭口不谈,没想到李靖还是遭遇到了行刺。
若非李靖手刃刺客,被这刺客得了手,他徐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卫公…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房相溘然长逝…”徐真不得不将事情原委都说清道明,李靖默默听着,眉头却拧得越来越紧。
“真儿,此事若处置不当,圣上或许难得善终,我觉着你还是寻个由头,离开长安,避过这场祸事吧…这话也就咱爷儿俩能说,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切不可外传。”
徐真知道李靖是为了他好,可他深受皇恩,李世民对他极力栽培,他又怎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弃之而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诡异之事,无一不是指向李治的东宫势力,如此看来,虽然圣上龙体欠安,但李治怕是迫不及待要逼宫上位了!
李治确实是个孝顺之人,可他生性懦弱摇摆,身边又尽是长孙无忌和慕容寒竹这样的毒士,岂能不受妖言蛊惑!
再者,徐真一想认为,李治的孝顺也不过是装腔作势,若真孝顺,哪怕皇帝陛下后宫佳人三千,佳丽又孤守深宫,他李治也不能乱了礼法,跟武媚有那不伦之情!
越是将李治看得清楚,他徐真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安,弃李世民于不顾,此时徐真终于明白李世民的布局。
李治接掌朝政不算短了,有长孙无忌替他拉拢人心,朝中势力都希望从龙建功,如今偌大朝堂,除了明哲保身的李勣,李世民能动用的心腹,也就只剩下他徐真了!
“卫公,徐真不能躲避,圣上对我恩重如山,若我知恩不报,相信卫公也会看不起我的。”徐真面容坚毅,李靖无奈长叹,心里却又暗自赞赏,他果然没有看错徐真!
“真儿,你且将箱柜里的木匣取来。”
徐真不明所以,按照李靖的吩咐将那看似寻常的木匣给取了出来。
“打开。”
徐真依言打开,见得木匣之中躺着三卷典籍,卷面写就三个扭曲古篆:《阴符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