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夫人和风海棠等都到了药房之外,南瑾虽然保证不会有事,她们依然心乱如麻,看见他每天毒的痛苦,风夫人是疼到骨子里,自小就没见南瑾痛苦成这样,自然希望南瑾能尽快把身上的毒素被逼出来。
不再受毒之苦!
“娘,姑姑,你们去前庭等着,别在这儿,会妨碍到我!”温暖的阳光下,南瑾的脸颊苍白如霜,修长微卷曲的睫毛在眼睑下付出一层优雅的阴影,半垂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只觉得有些偏执和淡漠。
风夫人和风海棠皆摇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他固执,她们也倔强,风海棠道:“我们就在外头等着,不会进去烦你,怎么会妨碍到你,废话少说点,赶不走我们的,把你身上的毒解了,这才是要紧事!”
风夫人点头,苏苏道:“南瑾,我跟着你一块进去,好不好?”
“不行!”南瑾犹豫都没有,立刻否决,双眸定定地看着流苏,态度坚决,“不能进去,既然不肯去前庭,就在外头安静站着!”
“可是……”流苏还想说服他,南瑾毒的时候那么痛苦,解毒的时候痛苦一定会加倍,她想陪着他走过渡过这段煎熬。
南瑾意外的坚持,一点松动的意思都没有,一句话都没说,流苏见他太坚持,只能屈服,伸手渐渐地抓住南瑾微凉的手,柔和的声音有些恐惧和慌乱,“我不进去便是,南瑾,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南瑾颔,用力握了下流苏的手,他都能撑着回来,又怎么会在最后的关口功亏一篑,他自己也不允许有那样的失败。为了这个家,为了苏苏,他也会让自己平安,这种意念已经渗入骨髓,和身体不相分离,会撑住他熬过来。
“莫离,守住门口,别让夫人和少夫人等人进来!”南瑾声音虽然有些中气不足,却无损他半点威严,莫离应命,紧紧地守在门口。玄北推着他进了药房。
门外一干女人担忧不已,阿碧抓起小白白嫩的小胖手,挥了挥,肃着脸教育,“小白,来给你爹爹加油一下,嗯,对,用力点!”
小白欢腾在紫灵怀里安安静静的,一脸不想理人的冷漠样,任阿碧挥着她的小手,一点面子也不给,阿碧瞪她,小白头一扭,找她娘去,伸手要流苏抱,流苏只得抱过小白,紧张地坐在外头,双眸沉静的盯在药房里。
药房的中间有个大铜鼎,用六条铁链栓住悬起来,烈火在下面烘烤,燃烧得十分激烈,所有的药材都放进铜鼎中,煮出浓稠的药汁。热气熏天,玄武阿宝小林热汗淋漓,空气中飘着一股浓稠的苦涩味道,非常刺鼻,让人呼吸有些急促。铜鼎有个出水口,弯曲的,用管子连到一边的木桶里,那浓稠的药汁通过竹管流入大木桶中。而木桶上头也有一个出水口,同样以竹管连到另外一个木桶里,经过四个大木桶,引到外面的水池中。这些就保证药汁的新鲜度和热度。
老大夫已经在药房里,看着南瑾写给他的步骤,详细地记在脑海里,年老的长者,满脸严肃,南瑾因为自行解毒,没人给他施针,只好把老大夫请上山,韩叔跟着他多年,虽然略通一二,却不如真正的医着扎得准确和迅速。
“陈先生,有劳了!”陈大夫是风家堡的老大夫了,从风慕云那一代开始就专门会风家看病,南瑾在医术上的启蒙老师也是他,称之为先生,是对他的敬重。
“老夫会把握住分寸,尽量减少公子的痛苦!”陈大夫忧虑地看着这副病弱的身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解毒的痛苦。
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眸黯淡很多,短短几天,速度已经损耗他的生命,对五脏六腑颇有损伤,再不逼出体内,怕有油尽灯枯之危。
南瑾点头,韩叔把南瑾抱起,解开他的外衣,把上衣解开,露出男子清瘦单薄的上半身,把他抱进木桶中,药汁已经半桶,南瑾坐下来,已经满到胸口,玄武立刻口子堵住。
陈大夫玄北让铜鼎里继续加药材,渐渐加重分量,加强药性。
南瑾闭着眼睛,浸泡在如墨般的药汁里,让药汁慢慢地渗入他的肌肤之中,才片刻,毒花就开始在南瑾身上游走,洁白的肩膀,苍白的脸蛋,朵朵妖娆的鲜花如水流般流过,时红时黑,玄武韩叔第一次看见这幕妖异的景象,惊骇得低呼,陈大夫让他们安静。
药房里极为安静,只有火在燃烧,木炭崩裂的声音,南瑾安安静静地坐着,那毒花很快就变了颜色,渐渐变得黑了,南瑾内力剧烈翻滚疼痛起来,比起平常毒,更痛上十倍,毒素和药汁显然相克,相互碰撞,抗战,阵阵尖锐的痛只达南瑾头皮,南瑾微微蹙眉,这几天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苦,习惯了这样的折磨。
他开始运功,自行调息,加速药汁在体内的运行之效果,浑厚的内力如一阵暖流,带引着药汁冲刷他的五脏六腑。陈大夫在他的肩膀上扎了一针,抑制体内的窜动的苦楚……
汗珠,一颗一颗地肩膀额头上滴落,渐渐地变了颜色,先是红色的,再是黑色的,凝聚成珠,从体内排出体外……
“啊……”倏然南瑾毫无预警地出一声厉吼,凄厉异常,脸色扭曲狰狞,一股急速而巨大的痛苦在他身体撞击,这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和锐利之感,心脏跳动剧增,似有爆裂之危。来得又快又猛,让南瑾措手不及,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闪过一抹妖娆的红光,诡秘而危险,像是狼在攻击时所爆出的狠辣和凶残,嗜血,布满杀戮的疯狂,运功的手倏然扬起,想要攻击离他最近的韩叔。
玄北玄武等大吃一惊,陈大夫立刻在南瑾头顶扎一针,肩膀两针,又快又准,手都没有颤抖一下。
南瑾的眼睛缓慢地恢复正常,红光迅速褪去,慢慢的恢复一片清明,心速跳动慢慢地恢复正常,心口也不再疼痛,他又开始运功,慢慢地排出体内沉淀的毒素。
才片刻,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刚刚一幕重演,陈大夫立刻给他施针,又恢复正常,因为刚开始,毒素撞击得厉害,那种痛苦,简直要把人狠狠地撕裂,非常难熬,且一次比一次更剧烈,南瑾又一次差点把木桶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