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山、周文二人得了魏延之令,连夜赶路,疾走十数个时辰,终于在次曰午时,赶到了蕲春。
二人一身难民装扮,入了城,直奔黄忠府邸而去。
“叩叩叩”
黄夫人闻得敲门声,打开门,却是吓了一跳。只见门外两个难民,正在四下张望,不觉有些害怕。
“你你们是?”
张山、周文二人揭下斗笠,行了礼,道:“黄夫人,我二人是魏头儿的手下。哦,魏头儿就是魏延。”
黄夫人闻言心中一定,细细一看,果然有些面熟,于是将二人迎进门,这才问道:“魏延兄弟叫你二人来,有何事?”
张山道:“有要事来寻黄将军。”
“不巧,外子今曰有军务在身,恐须得入夜时分才能回家。”黄夫人道:“不若你二人先在此逗留休息,我看二位兄弟也有些疲累了。”
黄夫人察言观色,见这二人面露疲色,想必这二人确有要事,于是这般道。
二人也不推辞,便即驻留黄忠家中,等待黄忠回家。
黄昏时候,黄忠交接了军务,回到家,见到张山周文二人,心下有些奇怪。
将二人叫进客厅,当头便问:“文长呢?”
张、周二人对视一眼,张山上前抱了抱拳,便将这一行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而后才道出魏延的打算。
黄忠皱着眉,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整个屋里陷入了沉寂。
“文长这小子,怎么想起要投幽州?”黄忠脸色有些不虞:“忒是好高骛远了些吧?做人还得一步步来呀。终归太年轻!”
依着黄忠的想法,魏延有本事,即便现在落魄,也早晚会出头。既然已经投在了刘表麾下,就需得一心一意办事,这般见哪边好就投哪边,岂不有奶便是娘,失了忠义!
周文心思细腻,顿时便看出了黄忠的想法,斟酌片刻,道:“黄将军,魏头儿也是逼不得已呀!”
“逼不得已?”黄忠眉头一挑,道:“怎么个逼不得已法儿?”
“黄将军,魏头儿此番前去绑架孙策,却意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周文肃然道:“便是那皖县乔公的两个女儿。这两位娘子因与孙策在一起,于是魏头儿便一并绑了,哪里晓得,这俩姑娘竟然与渔阳王有很深的联系!”
“黄将军你想啊,渔阳王是什么人?谁要是得罪了渔阳王,还不死无全尸?只要渔阳王声话儿,刘荆州定然乖乖把魏头儿交出去,到时候”
黄忠一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刘渊这人很好,唯才是用,黄忠也甚为动心,可是他也很霸道,敌人要是得罪了他,全家被杀还算轻的!
“乔家那俩姑娘是什么身份?与渔阳王又有何联系?”黄忠问道。
“黄将军,你不知道哇。”张山愁眉苦脸道:“那俩小娘子生的是美似天仙,照魏头儿的看法,定然是渔阳王后宫预备役!话说得罪渔阳王本人,恐怕下场还好一些,要是得罪了王妃”
“却是如此!”黄忠大点其头。可不是,你绑了人家女人,不但涉及到这么一个面子名分的问题,更进一步说,是夺妻之恨啊!这可是与杀父之仇处于同等地位,不共戴天!
“所以魏头儿无法,只得将就着,以护送王妃的名义,投幽州去。应该能保的姓命。”周文适时道。
黄忠沉默片刻,微微颔:“文长的心思,我已明了,却是不怪他。”
张、周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周文接着又道:“魏头儿还说,黄将军在荆州也不甚如意,不如与魏头儿一起,投幽州去。渔阳王雄才大略,唯才是用,以黄将军的本事,一定不会被埋没”
黄忠闻言,脸色一垮,挥手打断周文,道:“此话不必再说!”
“将军!”张山道:“将军,魏头儿这也是为将军好哇!渔阳有张机和华佗两位神医,而黄公子身有重疾,还需”
“好了!”黄忠脸色一厉,道:“不必多言,你们走吧!”
这时候,大门被推开,黄夫人疾步走了进来。
她一边拦住正要离去的张山周文,一边厉声对黄忠道:“你个该死的老匹夫,难道一定要眼睁睁的看着叙儿这么去死!?老匹夫!老匹夫!你还我叙儿,还我叙儿!”
说着,黄夫人捂着嘴呜咽起来。
跟着,又有一个劲装少女走了进来,一边安慰黄夫人一边对面无表情的黄忠道:“爹爹,哥哥的病愈重了,大夫说恐怕只能熬过半年爹爹,你就去幽州吧,哥哥他”
少女大大的眼睛里,已然是水汪汪的了。
张山、周文二人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子,根本不好开口。
良久,黄忠长叹一声,道:“我蒙受刘荆州恩惠,征辟以为偏将,尚未报答”
“你做的还不够吗?!”黄夫人急声道:“这几年来,你兢兢业业,出生入死,连孩儿的病痛都尚且不顾,难道还不算报恩!?你一定要我叙儿早夭,你才甘心吗!?啊!?”
黄忠沉默了,一张脸上,露出些微苦涩,继而瞬间平复。
“蝶舞,扶你娘回房去,为父要考虑考虑。”黄忠的话不容置疑。
黄蝶舞揉了揉眼睛,扶着恨恨瞪着父亲的母亲,出了门。
黄忠就这样坐在油灯下,一动不动。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在墙上印出雄浑的影子,在这凄凉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
他在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