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下头,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每当审视容止的全盘计划,他便打心底地感到敬畏,容止和他的差距。并不是对待一件事的计谋高低,而是胸怀与器量的差距。假如他是一杯水,那么容止便是滔滔江海。
这手法手法狠毒而浩大,直接拿一个国家的前途,来赌自己的生死。
谁敢开这样巨大的赌局?
谁又能有这样的冷酷无情,他人生死,家国荣辱,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盘棋局,或者一份筹码。
那人正说着,忽然颈后一痛,他惊骇扭头,却见花错面无表情地抬着手,手指并拢成刀。
“我不能让你如此作为。”花错轻声道,“倘若容止还未获救,我也许会同意帮你赌上一赌,但是此时不同,纵然出身草莽,我也终究是南朝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掀起大乱,令北魏平白得利。”
他顿了一下,又道:“方才我没有跟你说,公主用什么法子换取了天如镜的出手,纵然你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如何感怀,但是她待容止至此,至少我要回报她一些。就算是为了公主,我也不能让你得手。”他是亲眼看着那过程的人,所受到的震动远比旁人要来得巨大。
他知道那人已经被他打晕,失去意识,此时该是听不到他所言,但花错依旧不住地往下说,好像不说话,便不足以平复他波动的心绪:“等容止醒来,我会向他告罪,但是我也要问他一些事,否则我心中不得安宁。”
“公主曾经有些话,却是说对了,我对容止所知,实在太少。”少得简直接近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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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楚园里所生的事情,楚玉一无所知,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间接地影响了什么人,又间接地影响了什么事,而因为间接影响的人和事,又将对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容止一直沉睡着,每天只用补药来维持生命,但是奇异的是,他却没有继续瘦削下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显出来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他的脸容并没有多少变化,五官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眉宇之间却微微舒展开来,好像长期被囚困的凤凰,终于得脱出牢笼,舒展开绚烂的羽翼。
他的脸容依旧是如雪一般的白,可是雪白之外,却又焕着极为清润柔和的光彩,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一天比一天的生动鲜亮起来。
就连有时候楚玉来看容止,甚至会忍不住看得出神。
容止一直不醒,这原让楚玉有些担忧,但是看他原本瘦得几乎只剩下骨架子的身躯反倒多了点肉,缓慢显出些健康的兆头,她也逐渐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