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一架较寻常大两倍的马车缓缓向西驶来。
那马车车厢四檐,各挂了一盏金色琉璃的灯笼,晶莹剔透霎时好看。车顶处悬了一颗莹黄的宝珠,洒着三层软烟轻纱,看起来甚为华美。
那马车行至伯弈师徒下榻的客栈停了下来。
随伺右边的婢女上前打帘,请下一若仙妃般华贵端庄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形纤瘦,着淡金对襟长袄,手挽同色轻纱,头缀珠翟花钗,正是蚩侯夫人、暮月国公女元姬。
那元姬领着婢女入了客栈,询了伯弈师徒所住,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款款上了楼。
元姬在伯弈房外徘徊许久,百般心思勾勾转转,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镇定下来,在门外柔声道:“公子,元姬特来拜会。”
对元姬的到来,伯弈并未惊异。他放下手中书卷,走过去开了房门,白袍大袖潇洒一挥,作势相请。
元姬看着伯弈,心扑通乱跳,已有五日未见,这几日每时每刻无不想着此人,今日特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来见他。
伯弈已转身走回坐定,再度出言相请,元姬方才收敛心神,踱步进去,端坐到了圆凳之上。
伯弈温言道:“夫人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元姬抬头瞧了伯弈一眼,与伯弈目光相对,慌又低下头来,一张软帕握在手中越绞越紧:“元姬今日前来,一来为当面谢公子救命大恩;二来知公子盘桓于此,此次我君父大寿,邀了各方诸侯,想着以公子如此人物定能寻得识你重你之良君,故特来相请”。
元姬说着,从婢女手中取过一张烫金函贴,搁到了桌上。
这元姬本就天之娇女,当年模样行事在一众公女中也算拔尖儿的。嫁给黑蚩侯,夫君的年纪比她君父还大,这元姬一应少女心事便没了归处。
如今遇到伯弈这般神仙人物,又受其救命之恩,思慕之意较平常少女来得更浓烈一些。
虽也自卑已非完璧,却不愿轻易放弃,寿辰之事若伯弈能应下,二人便有诸多机会独处。若伯弈能在寿宴上得一侯赏识,自己就可去向君父相求……
思及此,元姬的脸就更红了。
对元姬的相请,伯弈正欲启口应下,谁料那房门啪叽一下自外推开,将二人的注意引了过去。
二人看向门外,见一粉衣少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嘴里直嚷:“师父,师父……”。
那少女正是无忧,无忧的话未说完,在看到房内情形后顿时卡住了。
原来,她回了厢房,却仍想着近日生的事儿,灵感一至,得了个主意,自己不是给游雅当了丫鬟吗,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再回去探些消息呀。
可行不可行也未细想透彻,得了主意便赶紧跑去找伯弈。
谁想刚推开门,就看到师父房里有人,关键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和师父之前就有交集的女人。
此时,元姬也看到了无忧,二女相互打量一番,刹那间好一阵电光火石,只那生事者却一点不知,淡然地静坐着。
倒也难怪伯弈,从小仙山修行,习的是淸宗道术、仙法,求的是大爱大道,加之上至师父下至门内弟子,一应男者都没经过这些俗世儿女之情,整成了榆木性子实在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