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步出房门,随小厮上了车马。
如此在侯府中行了约莫一刻多钟,方至一座宽宅庭院。
这暮月侯府一应建筑皆为单檐四角攒尖,顶覆黄色琉璃,皆为贵气唐璜。
而此时设宴的厅堂装饰华美,但比大宴时的窄小了许多,厅内只设一张雕花大圆桌,桌边单设几案,应是侯府家宴的所在。
当伯弈与无忧到来时,圆桌已围坐了数人,乃诸侯及部分内眷,因受场地所显,各国士族并未出现。
众人见伯弈、无忧进门,纷纷阖施礼,游雅轻声唤过二人,让他们紧靠自己右方落座。
伯弈飒飒坐下,眼波扫过桌边诸人。
伯弈凝目一看,黑蚩侯夫人元姬就坐在日向侯与金凤侯之间,见他与无忧进来,那元姬立时垂了眼。
无忧现伯弈惊诧表情一闪而过,低语问道:“师父莫非又现了不妥?”
伯弈神色微冷:“也无不妥,不过是人界的一些肚皮官司。”
无忧想要追问,此时,暮月侯却已话。
宴席开启,桌上众人推杯言盏,只顾说些闲话,气氛十分融洽,竟无一人提起妄梦之事。
无忧拿眼看着那些侯爷,带着虚假的笑意,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儿,却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一会儿,暮月侯便将话题引到了伯弈身上:“说起一干的后生晚辈,如今可是人才辈出呀。就说这伯弈公子,虽无功名爵位,端看容貌气质已不逊于在座诸位子侄后辈,偏还负了一身奇异本事,如此大才者堪当大任啊!”
诸侯本有拉拢伯弈之意,暮月侯此言一出,立时扬声附和,大赞了伯弈与无忧一番。
对侯爷们的褒奖,伯弈少不得左右虚应。
暮月侯突又朗声道:“元姬,你怎的如此不懂事,这伯弈公子于你、于黑蚩国皆有大恩,如今你那夫婿黑蚩侯虽死,但你乃他的夫人也该代为出来敬谢恩公吧。”
哦,这老狐狸,原来安的是这样的心思。在诸侯面前,借女儿名义,名正言顺收掉黑蚩国,事情转了一大圈竟然又回到了这个上面。
厅堂内顿时安静下来,都将目光投向了元姬。
元姬今儿着了一件黄色碧霞罗,外罩一层淡烟纱,手挽屺罗翠,秀高挽,两边各插两支嵌金溜凤钗,华贵端重,显然是十分刻意的打扮。
那元姬听暮月侯之言,不惊不慌,徐徐然站起,自桌上端过一盏,缓缓向伯弈走去。
日向侯猛然站起,沉声道:“公女且慢,说起这黑蚩侯枉死,在座之人皆是心伤,夫人还请节哀。只是这黑蚩侯与夫人尚无子嗣,若夫人今日是为谢自己之恩敬恩公一杯,本侯绝不阻拦,但夫人若是要代表黑蚩国敬这杯酒,以夫人内眷身份本侯以为不甚妥当。”
元姬驻步回望日向侯,眼中毫无惧色,她从容回道:“那以日向侯之意,谁又能代我黑蚩国表这谢意呢?是否侯爷就可以?”
无忧暗道,看这元姬貌虽柔弱,毕竟在权势场中耳濡目染,倒也不乏心计与魄力。